有媒体报道,黑龙江一男子在工地上摔坏右腿,在医院接受手术治疗后,竟然发现左腿也“被手术”,并缝合14针。这样的事情与以往的“医疗事故”一样,很自然的就被发酵成“医患关系”进入人们的视线。“右腿受伤,左腿手术”多半是用来讽刺和批判现实的,可这样的尴尬却真实的发生在具体的医疗过程中,就难免触发人们的情绪。
就“医疗事故”而言,肯定难以“绝对性”的避免。但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讲,最难以接受的就是,医生的“低级错误”所导致的“医疗事故”。很多时候,因“医术所限”或者“医生误判”也会导致“医疗事故”,但比起“低级错误”所造成的“医疗事故”而言,人们相对能接受一些。
不过,如“右腿受伤,左腿手术”、纱布和剪刀被缝进肚子里、拔错牙等尴尬事件,就着实让人感到气愤。这实际上不是职业技能的问题,很大程度上是职业态度和工作流程的问题。多年来,有关“医患关系”的探讨一直没有停歇过,可多半都是“立场之争”和“人性之争”,很少有人站在链条本身的视角上,进行解构和评析。这也使得“医患关系”总是难分是非。
实际上,认定“患者讹诈论”和推定“医生红包论”,都只是从人性之恶中得出的结论,它并不能代表“患者”和“医生”都是如此。坦白讲,这里强调的“人性之恶”是普遍存在的属性,而拿普遍存在的属性论是非,除却在探讨的立场上比较安全,对于真实的事件并没有丝毫的建设性。
从追究事情的根源而言,作为“医疗事故”的直接导致者,应该首先检讨的是“工作流程”和“工作态度”,而非以不可控的人性作为主要衡量。所以,对医院的锦旗,我一向不以为然。作为医生治病救人,这算是基本的职责,没有必要过多的赞誉和褒奖。何况,目前的医生的救治行为都是有偿的,就更没有必要额外进行补偿。
虽然,从人情上会显得很合理,但这样只会加重人情的分量,而稀释职能本来的比重。这也导致,很多患者家属对“红包论”比较看重。他(她)们总认为,给医生红包就会认真治疗,不给医生红包就随便治疗,实际上这种预设中,所看重的就是人情的分量,而非对医生本来的职能职责进行要求和监督。
这样的风气驱使下,自然有些医生就会动摇,而这种打破规则的“人情互动”一旦遇到阻力时,很容易就成为“医患关系”破裂的定时炸弹。而这种“人情互动”发展到现在,已经被潜意识制度化。虽然,医院公开表示不鼓励,不提倡,医生也表态不需要,不接受,但在一些场合下,这样的隐性规则还是在运行。
而对于这种规则本身的运行,虽然一开始是患者方发起,医者方接纳。但是,随着“规则的制度化”,患者方要是不给,医者方就会不高兴,而这样的“角色互换”,更让“医患关系”陷入尴尬。甚至有患者方公开表达“有些医生如果不给红包,真的就不给好好治疗”。而这种抱怨中,再次表明“所谓的给红包、送锦旗,不是真的感谢医生,而是一种自利性的心安理得”。
从这个意义上讲,患者方的“红包和锦旗”初衷就不怀好意。甚至,从交换的层面上讲,就是一种利弊置换。而这种利弊置换中,医生们为寻求利益最大化,就不顾规则本身的存在。只是,当他(她)们的“利弊置换”遇到“医疗事故”时,瞬间就转化成医患纠纷:“医者方变得凶残,患者方变得无赖”。
这也导致,每当人们探讨医患关系时,就很容易站队互殴。医生说:“患者们太无赖,就想讹诈”。患者说:“医生们太黑心,就想红包”。总之互相对骂一番后,事情本身并没有实质性增量,留给人们的只是立场的存在感,而非身份的认同感。
而这一切“是非恶果”,实际上就是忽略规则和流程的代价。作为中国人,喜欢把人情看重,可实际上人情最靠不住,面子最不值钱。这方面的恶果,实际上在生活和工作的很多情境下,都有所体现。最简单的甲乙方合作,明明合同里写得清清楚楚,可很多甲方就是不按照合同里进行结算,还美其名曰“关系摆在那里,不用担心”。可实际上,谁都清楚“坏心思早已植根其中”。
“靠人情”能不能维持秩序,或许可以。但作为后果的承担,人情往往靠不住。甚至,会让事情的走向偏离轨道。就“医患关系”而言,医生认真治病,医院根据医生的医疗水准发工资,患者花钱治疗,谁也不耽误谁,出现“医疗事故”相关机构介入,按照规则:赔偿、索赔、惩治、处罚,相信也就不会出现这么多尴尬。
我们不清楚,“治错腿”的医生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但作为这种“低级错误”的发生,想必与规则的不完善,流程的粗鄙有直接的关系。而这种流程和规则的建立,最大的阻力不是建立规则本身,而是建立规则后,人们会不会遵循,会不会坚守。
一个很奇怪的现象,人们一边厌恶人际关系产生的黑色链条,一边却希冀自己也有这种关系,这种看似矛盾的逻辑里,却透着自私与自害的逻辑悖论,着实让人尴尬。这似乎与“右腿受伤,左腿手术”没什么两样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