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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hjnbcbe - 2021/6/30 15:5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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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介绍

谢荣鹏,起点中文网笔名:银河九天,男,八二年生,山西省万荣县人,大学时开始写网路小说,至今已创作近八百万字,其中《天生不凡》在年互联网点击破千万,单章最高订阅过万;小说《原始动力》获作协举办的“网路文学十年盘点”最终大奖;小说《疯狂的硬碟》入选起点中文网“八周年经典作品”;小说《黑客江湖——疯狂的硬碟》已由重庆出版社出版发行。


  

稻草神仙

时间差不多的时候,会议室的门被推开,重量级人物开始登场。

南江省卫生厅、教育厅的厅长,白阳市的市委书记廖天华,市长赵占兵,中医药管理局的局长,以及白阳市高新园区*工委书记胡开文,都在会议主持人的陪同下,陆续走进了会场。

这几人入座后不久,*灿迈步走了进来,陪在他旁边的是南江省副省长舒明亮,身后是几位的德高望重的老中医,以及小戴维、崔恩熙。

曾毅拖在这些人的最后面,像是一名随行工作人员似的。

王彪的眼睛就瞪大了,怎么可能,曾毅怎么会真的出现在这里了呢,而且还跟在最后一波最重要人物的后面。再看到崔恩熙,王彪吐血的心都有了,这个女孩不就是前天在楼下大厅遇到的吗,曾毅不是说是业务上的合作伙伴吗,这王八蛋到底做什么业务啊!

众人进场,按照各自的名字入座。

曾毅在第二排那个位置坐下的一刹,王彪就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猛然遭受了一记重拳,瞬间停止跳动,他赶紧扶住身旁的墙壁,否则就要跌倒在地。

坐在曾毅前面的,正好是崔恩熙,崔恩熙旁边是小戴维,两人不时回头与曾毅交谈着什么,看样子很是愉快。

说不定就是个翻译!

王彪心里这么想着,但这个解释连他自己都无法相信!

会议的主持人走上前台,简短几句热情洋溢的话之后,开始介绍今天到场的重要人物。

讲到崔恩熙时,主持人只讲是医学院捐建方韩国平海集团的代表,但很多人还是猜到崔恩熙的身份了,能够代表平海集团,又姓崔,这很能说明问题了。

王彪脸色发青他站在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崔恩熙在起身向大家致意时,还特意投给曾毅一个温柔淡雅的笑容,这哪是合作伙伴,分明就是一对狗男女,这奸情藏都藏不住!马匹的难怪这小子当年会拒绝冰凌,原先早都找好退路了。

心里刚骂完,主持人就介绍到曾毅了:南云医学院筹建委员会副主任、白阳市高新园区管委会常务副主任,曾毅!

王彪瞬间脑子就完全空了,这两个副主任的职衔,彻底把他打懵了。王彪也算是半个体制内的人,对于职务和级别之间的关系非常了解,曾毅能担任这两个职务至少证明他已经是一位副处级的干部了。

同一天毕业,同样进入体制的鲁玉龙,现在还只是个办事员呢,副科级都没争到手,而曾毅就已经爬到了副处级的高位上了!

王彪心里涌上一股失败感,他不明白,为什么在学校里各方面都比曾毅优秀的自己,却处处都争不过曾毅,过去如此,现在依旧如此,好不容易给潘保晋做了助手,自以为终于可以在曾毅面前扳回一城了,谁知前两天的一番嘲讽炫耀、趾高气扬,如今却成了个彻头彻尾的大笑话。

至于后面那些领导上台讲了什么,王彪完全没有听进去,他已经被掏空了,只剩下一具空空的驱壳,满脑子都想着为什么会这样。

副省长舒明亮上台,正式宣布南云医学院中医分院成立。

南江省*府对于这所即将成立的医学院给予了极大的重视,只是一所中医分院的设立,就动用到分管的副省长,将来南云医学院正式成立,至少就是由省委常委这一级别的领导来宣布了。

舒明亮宣布完毕,讲了一番勉励和期待的话,随后相关部门上台,颁发中医分院的招牌,宣布中医分院的领导任命。

这次只任命了一位行*副院长,是原先省卫生厅中医药管理局的副局长,暂时分管中医分院的组织建设、人员招聘等工作,正式的院长,可能要等中医分院基本建设完成之后,才会进行任命。

中医分院的成立仪式之后,就是中医研讨会了,舒明亮又上台发表了一段对中医事业勉励和支持的讲话,中医研讨会就正式开始了。

第一天的会议,是由几位大家做专题性的学术报告,比如*灿讲的就是自己在使用经方时的一些思路和成熟经验;潘保晋讲的是自己在对伤寒病判断和治疗上的好办法;陈说峰讲的是骨伤的判断依据和慢性骨伤的治疗;刘风杰讲了对于一些常见病的针灸治疗;张青来讲中医在参与急救工作时常用的手段、方剂、以及重症判断原则……

这些都是平时很难见到的大专家,又是这一行业的泰山北斗,经验可谓是极其宝贵,如果能够理解到位的话,就可以省去数十年的苦功,所以在这些大专家做汇报时,会场只有台上的讲话声,以及下面沙沙做笔记的声音。

会议第二天,安排的是专题专项研讨,由大专家带头,分别针对几个医学分科,比如骨科、儿科、妇科;或者是针对几种常见病,比如高血压、糖尿病、肝炎,组成一个个小型的分会场,进行有针对性的研讨和经验交流。

而暂时没有被安排到专题研讨会的大专家,就在清江大饭店坐诊,现场为患者接诊,解除病痛。这个接诊,才是研讨会的重头戏,毕竟那些专题性的研究距离大众太远了,报告做得再多,最后还得落实在疗效上,否则就是空谈。

为了扩大研讨会在民众间的影响,曾毅特意做了安排,第一天负责接诊的是京派骨伤专家陈说峰,因为骨科的见效最快,只要不是骨碎骨裂骨折,一般的骨伤经过推拿正骨,当场就能出效果。

这一招果然管用,陈说峰只接了不到十位患者,电视台的直播车就开过来了,他们是接到了被治愈患者的热线电话,说是清江大饭店有神医,就赶紧过来进行采访报道。

经过一番协调沟通,陈说峰答应让电视台拍一个病案,而且只能拍一个。因为很多手法,都是京派陈氏的不传之秘,陈说峰不想暴露在镜头之前。

拍摄的那位患者,是个七八岁的小孩,爬树的时候跌了下来,头着地结果脖子出了问题,不能往外伸也不能转动,由家长带进来的时候,小孩耸着两边的肩膀夹着脑袋,连眼神都无法正常流转,时不时向上翻着白眼珠,现场的人都以为着小孩是先天性脑缺陷,以致发育不正常。

陈说峰听了家长的诉说,伸手在小孩脖子上摸了片刻,然后把家长叫到外边,道:“这个病可以治,但过程比较吓人。”

家长就表示:“只要能治好,大夫你尽管放手去治。”

“治死也能接受吗?”陈说峰问到。

家长直接就愣在当场了,我这小孩只是伤了脖子,其它方面完全正常,就是换一个实习大夫来治,也肯定治不死。你到底是不是大专家啊,一出手就往死里治。

陈说峰就道:“不是真死,是假死!脖子这个位置比较特殊,气血都从这里走,而且直通猛髓海,这孩子受伤有一段时间了,一会我帮他把骨头正过来,气血必然一时难以贯通,小孩会假死过去一段时间,等气血复通之后,就会苏醒。”

家长松了一口气,原来是这样啊。不过,他们的心随即又悬了起来,专家说得这么严重,不是孩子假死过去就醒不来吧!

陈说峰把话讲清楚之后,就道:“我来治肯定就是这个样子了,你们是孩子的家长,自己商量一下,看要不要治!”

家长就有些为难了,这很不好抉择,他们带孩子看过很多地方了,都没有办法,大医院的专家倒是说有办法,要在孩子的脖子上开刀,给颈椎安装什么支架,安装支架之后,孩子的脖子就可以伸出来了。

伸脖子的问题倒是给解决了,但脖子不能转动的问题却没有解决,这样治的后果,还不如不治呢!如果将来谁要是不小心拧拽一下孩子的脖子,就会留下更大的创伤,说不定脖子就此作废。这不是拆了东墙补西墙,最后两边的墙都塌掉嘛!

家长肯定是真心想把自己的孩子治好,可又担心陈说峰万一失手,再把孩子治出个好歹来,医院作手术呢!

陈说峰等了一会,看这两人做不了决定,就道:“你们慢慢考虑吧,我后面还有病人,如果决定了要治,就告诉我一声。”说完,陈说峰进了房间。

电视台的人只好把机器挪到外面,等待这位小孩家长作出决定,顺便拍摄外面等候区其他患者的情况。

看骨科的患者,大多数都是腰骨疼痛,或者四肢无法活动,门口很多患者都是由身强力壮的亲属给架着进来的,有的甚至还随身携带椅子,到场就把椅子一摆,然后赶紧坐下,因为病人要么是不能站,要么就是站着就会疼痛难忍。

电视台的人在外面拍摄,起初也没有在意,只是想多拍一些画面,看回去有没有可能剪出点东西。

不过随后他们就发现陈说峰的厉害了,这些站都不能站的病人,在走进那个房间之后,几分钟、顶多十分钟,等再次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能自己迈着轻快的步子了,整个人容光焕发,脸上挂着舒心满意的笑容。

这是国手神医啊!电视台当下主动出击,认真核实这些患者的资料,并拍摄他们走进这房间前后那截然不同的表现,一边怂恿着那个小孩的家长。

小孩家长看这么多人都被治好了,心里也有些松动,但还是有些拿不定主意,想再多观察观察。

一上午过去,陈说峰挂出的五十个号都看完了,他捧着个竹节杯从房间走出来,准备走人。

小孩家长这才着急了,道:“陈大夫,实在是不好意思,能不能再耽误您一会工夫,看一下我小孩子的病。”

陈说峰就道:“你们怎么还在这里,我还以为你们不要治了呢。”

小孩家长一咬牙,道:“治,我们相信陈大夫!”

陈说峰微微领首,把竹节杯递给助手,就背着手走到了小孩子的身边,弯着腰要去检查他的脖子,身子刚弯,陈说峰却突然说道:“咦,酒店里怎么来了一只喜羊羊!”

小孩子一听,就要回身去看,他身子刚一动,陈说峰猛然一伸手,用胳膊肘环在小孩的脖子上,一使劲,就听“咔嚓”一声响。等陈说峰一松劲,小孩子就软绵绵朝地上躺了下去。

“好了!”陈说峰甩甩袖子,重新从助手那里接过竹节杯捧着,淡然道:“都不要动他,就让他在地上躺一会,醒了就没事了!”说完,陈说峰抬腿就要走人,此时楼上的专题会估计快结束,累了一上午,他也想吃饭休息了。

小孩的家长这才反应过来,治疗这是结束了吧,他们赶紧过去看小孩,却发现小孩死死躺在地上,拿手放在鼻子下,竟然感觉不到呼吸。

“你不能走!”小孩的家长就尖声喊了起来,虽然陈说峰早就交代过会这样,可他还是很激动,“你不能走!”我小孩这到底是怎么了!”

陈说峰一皱眉,道:“我刚才说得很清楚,他这是假死!”

“不行,你必须等在这里,我家小孩子醒了你才能走!”小孩家长把陈说峰给拽住了,脸上不是感激,而是愤怒。

那边电视台的主持人此时小声问道:“刚才那一下拍到子吗?”

摄影师一拍脑门,道:“太快了,说动手就动手了,我还没开机呢!”

主持人火了,“你干什么吃的,就这一个能拍的,你还没拍到!”看摄影师愣着没动,主持人又道:“开机啊!”

摄影师慌忙开机,然后就冲上前去,本来是要拍医术场景的,现在可倒好,拍成一起医疗纠纷了。

陈说峰的助手,看家长把陈说峰给拽住了,就很生气,过去一把推开家长,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刚才陈专家明明告诉你们了,还征求了你们的意见,你们不说要治,陈专家能给你治吗!”

家长更生气了,道:“我们要治,但也没说往死治!”

小孩的母亲趴在小孩的心脏位置听了听,脸色就白了,几乎听不到心跳了,很微弱,她的声音都因为害怕担心而变调了,道:“贝贝好像不行了,赶紧打啊!”

陈说峰一跺脚,厉声道:“我说过了,谁也不能动他!”

家长眼睛红了,指着陈说峰道:“我告诉称,要是我小孩子出事,我就跺了你!”

陈说峰毫无惧色,道:“他死了,我偿命!但你们要是动了他,我概不负责!”

“你们这些无赖!”

陈说峰的助手上前一把拍掉家长的手,喝道:“你们知道陈专家是谁吗?我告诉你,陈专家平时在京城给人看病,挂一个号就要两千块钱,还不是你想看就能看的。今天只收你们二十块钱就把你小孩给治好了,你们都不知道占了多大的便宜呢,现在不知道感激,竟然还恐吓陈专家,无耻!卑鄙!”

说完,助手一回头,对陈说峰道:“陈老,早知这样,你刚才就不该发慈悲心!”

陈说峰一摆手,黑着脸道:“也罢,我就在这里等他小孩子醒过来!”让家长这么一闹,陈说峰吃饭的胃口都没了。

饭店的张经理听说这边闹了纠纷,很快带着保安到了现场,一边拨打救电话,以防意外,一边赶紧通知了曾毅。

曾毅就在楼上,接到消息后快速到达现场,一看那小孩的样子,就大概猜出什么事了,他走过去,没敢动小孩,只是伸指摸了一下脉,然后观察了一下小孩的神色,道:“没事,只是假死而已!”

陈说峰眼里就有些讶异,在西医的判断标准上,假死就等同于是真死,这个曾毅很了不得啊,只是一摸脉,就断出假死,可见他以前见过很多这种病例,那也就是说,这个年轻人拥有极其丰富的急救经验,常奋战在生死一线。

家长此时正对着镜头骂呢,“你们这群无良的记者,为了拍新闻,就怂恿我去治疗,现在还拍,老子让你拍!”

说着,家长就要去揍那摄影师,被保安们上前立刻挡住。

摄影师和主持人都是狼狈地往后退了退,心道这都是什么人啊,刚才明明就是你求人家陈专家出手的,要不是如此,陈专家早就捧着水杯走了。

曾毅简单问了一下,等弄清楚情况,就道:“吵什么吵,这小孩都醒了!”

这一嗓子喊出去,就把现场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了,孩子家长也忘了跟谁拼命,急忙跑过来看自己孩子的情况。

曾毅就打开行医箱,抽出一根银针,想了想,觉得不合适,毕竟这是陈说峰的病人,就又把银针塞回去,然后掏出一个小瓷瓶,拔开橡胶瓶塞,然后放在小孩的鼻下,用手扇了扇,让气味进去。

只不过十秒不到的时间,就听小孩嘤咛一声,鼻翼开始抽动了起来,很显然,这是醒过来了。

曾毅塞好瓶塞,也是生气,训道:“你们是怎么回事!既然不相信大夫的话,那还跑过来干什么!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吗?这孩子要是被你们动一下身体,气血接不上来,可能就没命了!我告诉你,那就是你们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陈说峰没什么表情,他对自己出手后的情况了如指掌,就说明对这个治疗很有把握,他好奇的是曾毅刚才拔针的动作,以及那个小药瓶。陈说峰给人正骨,这种情况经常遇到,因为他对用药和针灸没有研究,通常情况下,就只能是静待病人自己苏醒。

现在看到曾毅的行动,他心里就有点活动了,如果能向曾毅讨教几个快速恢复气血流转的绝招,那今后就不会再有这种尴尬的局面了。

小孩子喘了几口气之后,身体轻微颤动一下,随即就睁开了眼睛,左右看了看,大概不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

“看到没?他的脖子已经能转动了!”陈说峰的助手就道。

家长一看,果然如此,小孩躺在地上左右看的时候,不像以前那样只是斜着眼睛,而是眼睛跟着脖子一起转动,而且也不会翻白眼珠了。

“还看什么,快向陈专家道歉!”那摄影师窝着火,此时就大喝道,“都是什么人啊,陈专家早就给你说得清清楚楚,你不信就别治啊!”

家长此时羞愧无比,搓着手走到陈说峰面前:“陈大夫,刚才我……我那是关心则乱,有什么冒犯的地方,请你多原谅!我真是太感谢你了,你就是我家小孩子的再生父母,我给你赔罪了,我给你鞠躬……”

陈说峰一摆手,“没问题了吧?没问题我就走了,让他在地上多趟一会再起来!”

说完,陈说峰扭头就走,让刚才那么一闹,他觉得一点都没有治病救人的成就感。

家长就拽住陈说峰,一脸焦急羞愧,“陈大夫,请一定给我们一个感谢和道歉的机会,刚才我们太混蛋了……”家长确实很羞愧,如果动手术的话,至少需要二十万的费用,而且还会留下更大的隐患,现在只花二十块钱,人家就给你治好了,你刚才却威胁要跺了人家,这像人话吗!

陈说峰的助手上前一抬手,拦住那家长,道:“陈老还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办,没空接受你的感谢,留步吧!”

家长都快哭了,“就给我一个机会吧,不然我这辈子都会良心不安的!”

助手毫不退让,那边陈说峰在保安的护送下,快步走进了电梯,等电梯门一关,助手才让开通道,道:“就没见过你们这样的人!”说完,也快步跟了上去。

曾毅收拾好自己的行医箱,看到那家长的模样,也是直摇头,很多人其实并不相信中医,却又在骨子里把中医当作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把中医大夫看作是万能的阿拉神灯,于是看中医就变成了一种请神烧香的行为,大家来看中医,看的并不是中医的医术,而是看会不会灵验。

灵验了,那是自己运气好,不灵验,中医就是骗人的。

问题是,谁也不会真的把飘渺虚无的“神仙保估”当作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当成是一种心里寄托,是在“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此时酒店外面传来急救的声音,曾毅就叹了声气,迈步朝楼上走去,这才是真实的中医现状啊!

神仙出手,不同凡响


  

当天晚上,荣城电视台播出了陈说峰治病的事情。


  

等第二天一早,清江大饭店的门口就挤满了人,大厅里也坐得满满当当,都是闻讯而来的患者,想要咨询接下来专家坐诊的情况,顺便看能不能挂上个号。


  

荣城其它媒体的记者和摄影队伍,也到达了现场,准备拍个头条。


  

今天接诊的是刘风杰和张青来,一个是当代针灸宗师,一个是有名的“张三剂”,也都是快手,经过一番商议之后,两人同意今天多接十个号,但再多是绝对不行了。行针、诊脉,不同于正骨,正骨是出了名的快,昨天陈说峰给那小孩子正骨,快到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正骨就已经结束了。


  

而且大夫又不是金刚不坏之身,不管是身体还是精力,都有疲惫的时候,就算是十分钟能诊完一个病人,那要把六十个号诊完,也需要十个小时,期间要是碰到个疑难杂症,就更慢了。


  

组委会的工作人员,拿出巨幅的专家海报放在酒店大厅里,上面清楚写了每一位专家的接诊安排,以及专家主治的方向,让大家根据自己的病情挂号,免得浪费自己的时间,也耽误别人的机会。


  

对于没有挂上号的患者,组委会的工作人员也把这几位专家平时坐诊的地点和时间给予告知,如果在南江治不上也没关系,可以等专家回去之后,医院或者工作室接受治疗。


  

但大家肯定更希望今天就能挂上号,且不说专家的号难挂,有的甚至都排到了半年之后;也不说挂号费贵,陈说峰平时一个号就得两千块;关键是自己带着病痛千里迢迢地过去,哪有在自己家门口看病方便啊。


  

不过,现实就是,来到现场的人中间,绝大多数都是挂不上号的,而且专家也不可能留在这里把每一个人的病都给治了,这世上的病人,又哪能治得完呢,每天都会有人生病!


  

“谁说做中医没前途,我看是好的中医太少了!”


  

看着很多人满怀希望而来,最后又因为挂不上号而离开,*灿叹了声气。


  

“是啊!”曾毅点着头,这也正是他对医学院的事情如此上心的一大原因。


  

这么大的一个国家,一名国手就是再厉害,能力毕竟也是有限的,不管是解决“就医难”的问题,还是解决中医自己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要培养出大量优秀的中医。


  

原先的中医培养模式,已经不适应这个时代了,这个时代也不可能再接受过去的那种培养模式了;而现有的培养模式,又很难培养出真正的中医。这就需要中医们自己去改变、去适应、去摸索出一条与时俱进的培养模式,而不是坐等上面的人帮自己规划,更不是要求回到过去。


  

时代是一种大趋势,这种趋势谁都无法去抗拒和逆转,你所能做的,就是顺势而为。


  

“走吧!”*灿站起身来,“专题会要开始了!”


  

曾毅便在前面带路,陪着*灿一起朝今天的会场走去。


  

晚上电视台又播出了张青来和刘风杰治病的画面:刘风杰的针灸见效很快,很多病都是应手而除,当场见效;而张青来虽然是开方下药,也照样不慢。有一位患者长期低烧,至今找不到病因,久而久之,整个人被折磨得虚弱不堪,张青来诊完病,直接距离酒店不远的一间大药房去按方煎药,送来一大碗汤药,病人当场服下后,不过一刻钟就大汗淋漓,困扰许久的低烧当场就解除了。


  

电视节目刚播完,曾毅就接到了邵海波的电话,“师哥,这么晚还没休息呢!”


  

“刚回到家,正看电视呢!”邵海波电话里爽声笑着,“研讨会的报道我看到了,果然是名医出手,非同凡响,医院中医科的门诊量都翻了一倍呢!”


  

曾毅笑了笑,道:“这样的名医再多一些就好了!”


  

“是啊,医院的中医科,就还少一位压阵的大名家呢!”邵海波的语气颇有些遗憾,顿了顿,道:“我明天去参加研讨会。”


  

曾毅就点了点头,笑道:“好啊,毕竟师兄你是中医的底子,应该的!”


  

邵海波说完这件事,就道:“那就这样,你这几天忙着操持研讨会的事情,估计也累了,早点休息吧!”


  

研讨会第三天,清江大饭店门口的人更多了。


  

邵海波到的时候,曾毅就在楼下等着了,下车看到这种情景,邵海波笑道:“我都后悔了,当年应该把中医坚持下去才对。”


  

“现在也不晚啊!”曾毅笑着,“历史上很多大名医,可都是半路入行的。”


  

邵海波也就是说说罢了,他这个院长现在整天忙得连轴转,哪有工夫再把中医拾起来,他这次参加研讨会,也是忙里抽闲,不得不来。


  

南云医学院即将成立,院长一职有很多人都在盯着呢,邵海波也是有力争夺者之一,而且他还有一个优势,那就是学贯中西医,既有实际临床的丰富经验,医院管理运作方面的经验,拿下这一职位的希望非常大。

今天他来参加研讨会,很大程度是在造势,中医分院虽然只是南云医学院众多分院中的一个,但按照“中西医并重”的原则,中医分院所占的份量却要比任何一个西医单独分院都要重,不能不重视。


  

邵海波跟着曾毅往酒店里走,一边看着那些排队等候专家接诊的人群,道:“小毅,这里人这么多,秩序问题还是要重视啊!”


  

曾毅一愣,心道师哥这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邵海波却是话头一转,“前不久我还参加另外一场研讨会,咳,现在就是有那么一些人,不把心思放在提高医术上,整天就琢磨一些哗众取宠的歪门邪道!”邵海波摇头叹气。


  

曾毅就有些明白邵海波指的是谁了,国内有一些西医专家,对中医始终存在偏见,恨不得将中医置之死地而后快,这次的研讨会闹出这么大的影响,怕是有人要坐不住了。


  

“我会让酒店方面注意维持秩序!”曾毅道了一声,“上去吧,*老这会正在用早饭,我带你过去认识一下!”


  

两人就走进电梯,到楼上去了。


  

*灿没想到曾毅还有一位师兄,详细问了问,才知道邵海波只是跟了曾毅爷爷一小段时间,便叹道:“可惜,如果你当年能一直跟着曾老学医,那今日在中医界的成就,定然不会输给潘保晋。”


  

邵海波也是觉得遗憾,可当年家里的条件,让他并没有多余的选择,“这也是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一件事。”


  

“你也不必后悔,都是为了治病救人,从这个角度看,学中医学西医又有何不同呢!”*灿倒是看得开,道:“想当年,我也是学了西医的。”


  

曾毅淡淡笑着,眼前这两人刚好是个相反,*灿是先学西医,后学中医,师兄则是先学中医,又学西医。


  

“惭愧,我不能跟*老您比,我是两边都半途而废了,现在又做行*方面的工作!”邵海波道。


  

*老一摆手,道:“曾毅的医术也很好,却从了*,我觉得这也很好嘛!医院接诊,才是为人民服务,有很多其他方面的工作,也需要有人去做,比如中医的培养工作。俗话讲,‘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如果能把南云医学院切实办好,这就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比我们这些只会看病治病的大夫强了很多。”


  

“*老一番话,让晚辈明白了很多事!”邵海波笑了笑。


  

邵海波是不是真的明白了,*灿不知道,但他却是有点明白了,为什么同样跟着曾毅的爷爷学医,师兄弟两个的结果却完全不同,这可能是性格决定的:邵海波没有一个大的志向,为了上学,他放弃了跟曾文甫学医的机会;为了生活,他又放弃了多年研修的中医;现在为了升职,他连西医也快放弃了。


  

而曾毅的心中,却始终有一个大志,那就是中医。为了中医,曾毅去学了西医;为了中医,他去四处游历;现在为了中医,他又选择了从*。


  

从表面看,邵海波似乎比曾毅圆通多了,但从本质看,曾毅却比邵海波更加懂得变通。邵海波的圆通,更多的是一种对现实的屈服和妥协;而曾毅的变通,则是在尝试着融入现实、改变现实。


  

*灿在心里叹了口气,一个人的性格和器量,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他的前途和命运,“时间快到了吧?”

 

曾毅看了看表,“还有五分钟!”


  

*灿就笑道:“那行,你们去听报告会吧,我也该去接诊去了!”


  

今天是专家最后一天接诊,安排的是*灿和潘保晋。潘保晋的接诊工作,原本是由他的老师水行舟来做的,后来水行舟不能到场,本来是要取消的,但潘保晋表示自己有时间来做接诊,组委会就按照原定计划执行了。


  

两人把*灿送进电梯,这才一起走向会场,曾毅还要向邵海波介绍其他几位大国手认识。


  

邵海波一一拜见了其他几位大国手,坐在那里听完上午的专题研讨,医院去了,医院今天又来了很重要的病人,他不出面不好。


  

下午的研讨会是最后一场,由刘风杰领头专题研究针灸治疗疑难杂症的问题,曾毅也去听了,在会场碰到了陈说峰。


  

陈说峰见到曾毅,笑道:“小曾,你怎么场场不落空啊,针灸你也有兴趣?”


  

曾毅笑道:“技多不压身,多学点肯定没坏处。”


  

陈说峰对针灸不内行,过来纯粹是听热闹的,他在最后面坐下,朝曾毅招手,道:“小曾,你就坐这里吧,我是个针灸外行,一会要是遇到听不懂的,还得麻烦你给解释一二。”


  

曾毅就跟陈说峰一起坐在了最后面,道:“我也是一知半解,就怕误导了陈老。”


  

陈说峰呵呵一笑,压低了声音,“我看你是过于谦虚了,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的针灸还要强于方药!”陈说峰的这双眼睛还是很*的,那天他看得清楚,曾毅要让小孩子快速苏醒,先拔出的是银针,之后才换了药瓶,这个顺序就很能说明问题了,医者出手,一般都是用自己最有把握的。


  

曾毅就道:“那天晚辈冒然出手,陈老勿怪!”


  

陈说峰就笑道:“想让我不怪罪也好办,你的那瓶药,是不是要拿出来让我见识见识啊?”


  

“那是应该的”曾毅笑了笑,把手伸进兜里,随即掏出一张叠好的纸片,双手递到陈说峰面前,笑道:“请陈老指正!”


  

陈说峰接过来纸片,打开一看,不禁神色讶然,上面记载的竟然是一组药方,下面详细标准了用药的准绳,什么情况下该用,什么情况不能用,全都写得一清二楚。


  

“这是……”陈说峰有些不敢置信,曾毅竟然把这么一个速效的神方,就这样交给了自己。


  

“我偶然得来的一个方子,也没有什么机会去验证。陈老平时给人正骨,肯定有能用上这方子的时候,正好验证一下这方子是否有效,到时候还请陈老把验证的结果告知我,晚辈感激不尽!”曾毅笑着。


  

陈说峰哪能听不出曾毅是在说假,这方子要是无效,曾毅也就不会在随身的药箱里备着这种药了。自己作为一个前辈,向晚辈讨药方,多少有些尴尬,曾毅这是故意反着说的,替自己化解了尴尬。


  

“那我就帮你验证验证,不过结果我可不告诉你,到时候你自己到京城来问我!”陈说峰哈哈一笑,把药方收了起来。


  

曾毅也笑了笑,道:“如果有机会去京城的话,肯定是要去叨扰陈前辈的。”


  

“不是如果,而是一定要来!”陈说峰瞪着曾毅,“你让我帮你验证方子,自己却不肯来取结果,太没有诚意了嘛!你说是不是?哈哈~”


  

“是!”曾毅笑着,“那我一定去叨扰陈前辈。”


  

“唔,常来叨扰嘛!”陈说峰开怀笑着。


  

下午的针灸研讨会上,曾毅基本没听到什么,因为陈说峰基本就是个外行,两人坐在后面,曾毅基本都是在给陈说峰讲针灸的基本原则,常用的办法,以及治病的原理。


  

研讨会快结束的时候,张总匆匆进来,走到曾毅身边低声道:“你去看一下吧!楼下来了一个病人,我看着情况似乎不对。”


  

曾毅向陈说峰告罪一声,就站起身来,跟着张总往外走。


  

“是什么样的病人?”出了门,曾毅问到。


  

“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女,有点胖,被七八个大汉抬进来的,保安没拦住。”张总有些忧心,道:“看起来挺严重的,喉咙里跟拉风箱似的,呜拉呜拉的,脸也憋得紫青,好像是呼吸困难,我看着不对劲,就赶紧来通知你了!”


  

曾毅一皱眉,这种情况按说是属于急症了,换作是一般人,医院送了,惟恐自己跑得慢,怎么反倒送到酒店来了,而且还是直闯而进,这情况很不对啊,曾毅就想起了早上邵海波的提醒,难道还真有人来捣乱?


  

“人送哪里去了?我去看看!”曾毅问到。


  

“进来直奔四楼,应该是去潘教授那里了!”


  

张总觉着这事不对,就是觉得这点不对,在这次坐诊的专家中,只有潘保晋的医术弱了一些,其余几人,可都是国手级别。可对方进来问也不问,直接就奔四层潘保晋接诊的那间小会议室去了,要知道今天坐诊的,还有*灿*老呢,经验可比潘保晋要丰富。


  

两人到了四楼,一出电梯,就听到王彪的声音:“你们这些人是怎么回事,怎么冒冒失失就自己跑了过来,潘教授很忙的,只接挂了号的病人,你们挂号了没有?”


  

有人道:“我们没挂号!我们是听说潘教授在这里接诊,就过来了,你看这人也已经送过来了,要不就请潘教授发发慈悲,给看一看吧!”


  

“不行,要是谁都这样弄,那挂了号的患者还要不要看病了啊!”王彪呵斥着,“快走,快走!”


  

“就通融一下吧!我们是没有挂号,但潘教授也不能见死不救吧,你看病人都成什么样了!”


  

“是啊,任何事情都要讲个轻重缓急吧,医院都还有急诊呢!人我们已经抬过来了,医院的话,路上出个什么问题可咋办!”


  

“真要是出了事,对潘教授的名声也不好吧!”


  

“医院,也没有什么急诊,是你们自己瞎闯进来的,跟潘教授有什么关系!”王彪不耐地挥着手,“赶紧走,别耽误了你们自己!”


  

此时在外面等候接诊的,还有十多个人,看到那中年的妇女的样子,就帮着恳求道:“这位小大夫,你就进去告诉潘教授一声,让潘教授给看看吧,要是再不看,这人怕是就不行了。”


  

“是啊,看看吧!”人皆有恻隐之心,虽然自己也是带着病痛来的,但大家还是表现得很大度,毕竟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王彪还是不行,他做大夫可能不称职,但做助手还是非常称职的,他必须帮潘教授把一切麻烦都挡在门外,道:“不行不行,潘教授很忙的,今天为了接诊,连中午饭都没吃呢,哪还有工夫治这么多人,你们到别处去吧!”


  

“你这人怎么回事!”就有人恼了,“人家挂了号的人都同意让我们先看了,为什么潘教授就不给看呢!”


  

“是啊,难道大名医就可以见死不救吗!”


  

“就是,你要是说潘教授不会看病,不是个大夫,那我们立马就走!”


  

“是大夫就不能见死不救!”有人说得斩钉截铁。


  

现场的气氛顿时就激烈了起来,那几个人一把推开王彪,就要自己把病人抬进会议室里面去。


  

张总一阵揪心,他不担心别的,就担心这病人可千万别在自己酒店出了事,那要是传出去,还有谁敢来住店吃饭啊!


  

此时会议室门一开,潘保晋的声音传了出来:“小王,外面在喧哗什么呢,不知道我在里面诊病吗!”


  

王彪把拽着自己衣服的大汉使劲推开,道:“潘教授,这里来了一群人,还抬着个危急的病人,他们没有挂号,却非要闯进去让您给治,我正劝他们离开呢!”


  

里面稍微顿了一下,潘保晋就走了出来,道:“病人在哪?”


  

那几个大汉立刻让开门口的通道,道:“在这呢!”


  

潘保晋就朝那中年妇女走了过去,中年妇女此刻正躺在地上,正如张总所描述的,一副呼吸急促、气绝欲死的样子,旁边不知谁找来一个氧气枕,给她插进了鼻孔。潘保晋一看,心里咯噔一下,这可是个急症啊,于是他赶紧俯下身子,去查看病人的情况。


  

后面的人一看潘保晋肯治,就道:“潘教授不愧是大名医,仁心仁术!”


  

王彪气得冷哼一声,觉得这话像是冲着他来的。


  

潘保晋一边伸手摸脉,一边仔细观察着病人的表面情况,没有发现什么外伤,看来不像是外伤所致,他就道:“把她扶起来,检查下后背!”

 

就有一个大汉上前,把那位中年妇女扶着坐了起来。


  

王彪上前检查一番,道:“潘教授,病人的头部没伤,背部也没伤!”


  

潘保晋就微微颔首,专心品味脉象,看到底是什么情况。谁知道这时候怪事就发生了,那中年妇女呼吸突然正常了,刚才喉咙里拉风箱的声音也没了,再一看,脸上神色似乎也有好了很多。


  

“好了!”


  

旁边的人立刻发现了这一情况,惊喜道:“看到没,潘教授果然是名医,一出手就见效!”


  

潘保晋有些失神,怎么回事,自己连病因都没有找到呢,就更不要提什么出手了,这病人刚才还一副马上就不行的样子,怎么一下又突然好了呢!


  

“看到没,名医就是名医,我睁大眼睛,都没见着怎么出手,可这病就好了!”有人夸着,“咱们今天挂潘教授的号,可算是找对人了!”

 

悬饮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周围的人纷纷恭维,潘保晋却是神色严峻,站在人群边的曾毅,同样也是脸色不轻松,两人都觉得这个病有些蹊跷。


  

电视台派来的摄像组,此时也赶紧开机,把镜头对准了潘保晋和病人。


  

“什么时候发的病,发病时都有哪些症状?”


  

潘保晋问到,从脉象看,很难看出什么异样,要想确诊,还得配合问诊。


  

中年妇女在那里坐了一小会,就恢复了正常,能自己回答了,道:“有一段时间了,起先就是干咳、气短、胸肋处有些疼,到医院看了看,大夫说是有痰,让我吃止咳糖浆和甘草片,说是可以化痰止咳。谁知越吃越严重,最近这几天,只要一躺下,我就感觉得喘不过气,今天往地上一倒,差点就没了命。”


  

潘保晋追问道:“只有躺下才会这么严重吗?”


  

中年妇女点点头,道:“是,坐起来就能好一些,但一躺下,整个人就吸不上气,头晕目眩的,当时就感觉不行了。”


  

后面的张总就看了曾毅一眼,这天底下的病可真是千奇百怪啊!


  

听说叶清菡的母亲以前也得过怪病,跟眼前的这个女人刚好相反,眼前这个是能坐不能躺,叶清菡的母亲却是能躺不能坐,但发起病来,两人倒是完全相似,同样都是心悸气短、头晕目眩。


  

叶清菡母亲的病,被曾毅诊为是摔跤后导致内脏移位,一顿好吃好喝就给治好了。难道眼前这个女人,也是摔跤摔出来的?


  

张总就盘算着自己是不是先让人去准备酒饭,可看曾毅没动静,他只好先静观其变。


  

周围的人此时也明白过来了,原来这病不是潘保晋给治好的,而是病人躺下就发病,坐起来就变好,大家纷纷称奇,这种病倒是很罕见稀奇啊。


  

“得这个病之前,有没有发生过什么事情,比如说摔倒了、发烧、或者是跟人生气?”潘保晋又问到。


  

中年妇女就摇了摇头,“没有!”


  

潘保晋道:“你再躺下一次,我看看!”


  

中年妇女犹豫了片刻,又在被抬着进来的那张木板上躺下,不过二十秒的时间,现场的人就都能听到她的呼吸开始急促,象哮喘发作似的,喉咙里呼啦呼啦的,歇斯底里的。随后脸就变了色,整个人憋得开始浑身颤抖,似乎想挣扎着起来,却没有力气起来。


  

潘保晋观察了一下,这是身体的真实反应,不是可以伪装出来的,就赶紧一搭手,把中年妇人扶了起来。


  

坐起来,那中年妇女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现场的人全都惊讶无比,纷纷议论着,邪了,这到底是个什么病啊,怎么会如此奇怪呢,躺下就要去死,坐起来就又没事了,那她晚上睡觉的时候可咋办,难道就是坐着去睡的吗?


  

“潘教授,你看我这到底是什么病啊?”中年妇女看着潘保晋,“你给我治治吧,我都快被这病折磨死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躺倒,就这样睡过去了,我家里还有上中学的孩子呢。”


  

“是啊,潘教授你是大名医,这病还得你来治,别人都治不了!”那几个大汉附和。


  

潘保晋压压手,示意自己正在思索,然后就站了起来,背着手在那里思考着。


  

周围的人开始猜测了,“你说这到底是什么病呢?”


  

“不会是中邪了吧?”有人猜着,“刚才他那个样子挺吓人的!”


  

“哪有中邪的事!”有人立刻驳斥,然后指着自己的头部,道:“应该是这里被堵着了吧!”


  

“脑血栓吗?”有人眼睛一亮,分析道:“说不定还真是这么回事呢!你们想想看,这一躺下,血是不是都往脑子里流?这可不就堵住了嘛,等一坐起来,血往下流,这又通了!”


  

众人都觉得有理,肯定是脑血栓,但也有人质疑,道:“脑血栓怎么会咳嗽!”


  

张总听着众人的议论,直摇头,你们就拉到吧,自己都是来找潘保晋看病的,现在倒给别人分析上病情了,你们要是真有这本事,今天就不会在这里了。


  

“肃静!”大汉回身呵止,“都别讲话,不要打搅到潘教授的思路!”

 

众人只好闭嘴,静待潘保晋的结论出来。


  

潘保晋刚才摸过脉了,病人的脉弦,说明体内有淤阻,但至于是什么淤阻,哪里淤阻,就不好判断了,脑血栓也算是血瘀的一种,可病人的脉象并没有显示病到如此严重。


  

想了片刻,潘保晋问道:“最近还干咳吗?”


  

中年妇女摇摇头,“吃了甘草片,倒是不咳了!”


  

潘保晋就道:“你今年多大岁数了?”


  

这句话一出,远处的曾毅就皱了皱眉,潘保晋这么一问,他就已经知道潘保晋的结论是什么了。


  

中年妇女道:“四十三了!”


  

“月事正常不?”潘保晋问到。


  

中年妇女被问得有些尴尬,毕竟这里有很多人在场,她道:“还……还算正常!”


  

潘保晋就道:“你这个病,很有可能是更年期的病,我开个方子,你回去吃吃看吧!”


  

曾毅一听,心道潘保晋这次怕是有些保守了。


  

大家平时去看病,会发现一个奇怪的现象,凡是上了四十岁的中年妇女去看病,不管是看中医,还是看西医,只要是有什么奇奇怪怪又无法解释的病症,大夫必然要开口问一句:“今年多大了?”,然后下一句肯定是:“月事正常不?”,最后,将病情归结为更年期综合症。


  

中医认为更年期妇女因为月事不正常,导致体内瘀血无法排出,血瘀在内,必然会产生各种病症;而西医也认为更年期妇女因为雌性激素降低,导致体内各种激素的平衡被打破,从而会引发各种怪证。


  

所以在遇到这个岁数段的中年妇女时,如果病症奇怪又无法解释,归为更年期综合症是最保守的一种诊断。


  

对于这个病,中医都是开一些解郁活血的药,诸如血府逐瘀丸、逍遥丸,病人吃了也大多都会见效,所以古时医生有“凡一切疑难怪症,皆因血瘀而致”的说法;西医对此倒是没有很特效的药,如果病情不严重,会吩咐病人注意保持心情舒畅,等更年期过去,这病就好了。


  

可更年期有长有短,有的甚至长达十年,谁能在十年里一直坐着睡觉呢?


  

那中年妇女问道:“潘教授,这药吃了就能好吗?”


  

潘保晋也不会打包票的,道:“先吃吃看,应该会有效果的。”


  

“那要是没效果呢?”中年妇女反问。


  

这倒把潘保晋给问住了,不等他回答,周围的人就纷纷斥责道:“潘教授可是大名医,他开的药怎么会没效呢!”


  

潘保晋抬手摆了摆,道:“如果三副药后不见好转,那就是我技艺不精,你另请高明好了!”


  

这句话说得极其坦诚,但看起来,又像是潘保晋因为自己的医术遭质疑而生气了,其实这是医生遭到质疑时的标准回答,就像是西医常说的那句“既然不相信医生,医院来干什么!”,一般医生这么说了,病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王彪此时高声喝道:“你这人怎么回事!你知道潘教授是谁吗,就是比你这更复杂的病,潘教授也都是药到病除。快走,快走,赶紧抓了药回家去吃吧,说不定一副药吃完,你这病就好了!”


  

他这是为潘保晋抱不平呢,可却被抬着中年妇女来的大汉一下抓住了话柄。


  

“既然吃一副就能好,那要不就在这里吃吧!”大汉们起哄,“如果吃了不见好,还能请潘教授再接着给看一看。”


  

这一下,现场的人就有点期待了,潘教授现场开方遣药治病,这场面必须得见识见识。


  

最激动的就要属电视台的人了,今天坐诊的*灿和潘保晋,两人都属于是中规中矩的大夫,一天了,都是标准的流程:先是望闻问切,然后开方遣药,让病人回去吃药。


  

相对前两天那几位快手神医,今天就可以说是平淡无奇了,电视台的人在这里守了一天,一个有看点的镜头都没有拍下来,现在一听要现场试药,哪会不支持,当即把镜头对准潘保晋,主持人也活过来了,做着现场解说。


  

潘保晋就瞪了王彪一眼,你的脑袋让门给夹坏了吗,难道看不出这帮人是来者不善?


  

大汉们就继续道:“潘教授,你这就开方子吧,酒店不远有一间中药店,我去让他们煎了送过来!”


  

潘保晋想把这件事推过去,可没等他再开口,就一下被人给顶死了。


  

“听说前两天在这里坐诊的那几位大夫,可都是药到病除,疗效如神,我们在电视上可都看到了呢。潘教授是有名的大神医,肯定也一样厉害吧?”


  

潘保晋心里就想骂娘,今天自己要是不让她现场吃药试效果,那就是自己的医术不如前两天的几位大夫,这明显就是要把我往火上架,让自己想拒绝都不能拒绝。


  

一剂见效这种事,哪有那么容易啊!张青来昨天之所以敢现场试药,那是基于确诊的情况下才做的,他以前必定是见过同样的病症,所以很有把握。可眼前这个中年妇女的病如此奇怪,自己以前并没有见过,眼下也只是做出了最保守的判断,哪能保证一吃就见效呢。


  

首诊确诊率,一直都是医生们极力在提高的一件事,大家看病喜欢看老专家,就是因为老专家经验丰富,确诊率高。


  

医院的首诊确诊率,勉强能到百分之二十,小医院就更差了,基本都需要多次诊断后,才能最终确诊,而且这还是普通的常见病。要是碰到疑难杂症,十个里面有一个能在第一次接受诊断时,就找到病因进行确诊,那都是很了不起的事情了。


  

疑难杂症之所以被称为疑难杂症,就是因为它很难给予确诊。


  

王彪一看潘保晋的表情,就知道自己闯祸了,他没想到十拿九稳的潘教授,这次竟然没有确诊,当时心里一咯噔,心道完了,自己现在可怎么办啊。


  

“潘教授,您快写方子吧!”大汉嘿嘿笑着催促,“您是大神医,肯定不会拿病人当药罐子来试药吧,这一副药下去,肯定见效!”


  

潘保晋都想踹这家伙一脚,同时也是暗自后悔,心道自己就不该走出来,让王彪把这些人赶走就是了,现在可倒好,进退两难。


  

看潘保晋半天没提开药方的事,就有人道:“潘教授迟迟不开药方,是不是担心吃了药没效果啊!”


  

“少在那里胡说八道,潘教授可是神医,怎么可能会没效果!”有人驳斥。


  

“那就赶紧开方子吧,也让我们见识见识神医有多神嘛!”


  

“潘教授,您就开个方子,给这些怀疑您的人一点颜色看看!”


  

“就是,让他们好好瞧瞧!我们都支持你!”


  

“是骡子是马,那得拉出来才知道!不过看潘教授这犹豫不决的样子,怕是有点玄啊!”


  

“闭上你的鸟嘴……”


  

现场的人立刻分作两拨,一阵混战。


  

处于风暴中心的潘保晋,此时也是暗暗焦急,想着这件事该如何解决,这下棘手了,自己不答应不行,答应了也不行,如果找不出一个合理的说法推脱过去,也交代不过去。


  

“到底行不行,潘教授你好歹给句话啊!”大汉们提高了嗓门,“你要是说自己认不准这个症,我们可就去找别的大夫看了!”


  

“就是,病人可耽搁不起了,万一一会病情加重,再有个什么闪失,责任算谁的啊!”


  

那些支持潘保晋的人,看潘保晋迟迟做不出决定,就都有些哑声,心道潘教授不会真的不敢现场试药吧,难道潘教授也治不了这个病吗?


  

曾毅就可以确定,这些人就是来闹事的。其实一到现场,他就想过去把这个病人接下来,自己接下来,肯定是要强于潘保晋接下来,不管这些人是不是闹事,事情都会有个转圜的余地。


  

可惜王彪也看到曾毅了,他当时挥着手,呵斥那几位大汉抬着病人“赶紧走”,虽然话是对那些人讲的,可眼睛却是盯着曾毅,分明是在警告曾毅别插手。


  

曾毅也就没有过去,心想潘教授在中医界名气这么大,说不定能把这个病治好了呢,何需自己做这个烂好人。但在潘保晋讲出“更年期病”这个结论时,曾毅就知道坏事了,这可是大夫在无法确诊的情况,才会作出的最保守诊断。


  

“张总!”


  

曾毅低声叫了一声,然后拿出记事本,在上面快速写了两个字,撕下来交给张总,“到楼下去通知*老一声,把这张纸条也交给*老。”


  

“好!”张总留下保安维持秩序,自己就匆匆奔楼下去了,一进电梯,他打开曾毅的那张纸条,只见上面写了两个字:悬饮。


  

悬饮?


  

张总一头雾水,这是什么东西,从来没有听说过啊,难不成是什么暗号吗?他也顾不上细想,匆匆下二楼去了,*灿今天在二楼接诊。


  

现场这边的大汉就有些按捺不住了。


  

有人暴喝一声,道:“还等个屁啊!光看他这怂样,就知道治不好,医院吧,到时候全身一做,什么病都能查得清清楚楚!”


  

“就是,我说你们这些人也不要在这等了,这潘教授说不定就是个神棍呢。就那么摸一下手腕,问几句话,医院的机器看得清楚吗?”有人开始起哄了。


  

“是啊,不敢开方下药,那就是看不准病,只好拿什么更年期来搪塞了。”有人笑到,“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也能当大夫了。”


  

“医院,你们就去,也没人拦着你们不让走!”


  

“谁说潘教授治不好,潘教授只是在斟酌药方,要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做药效如神!”


  

那大汉就冷笑一声,道:“潘教授可以慢慢斟酌,不过病人可就不能等了,潘教授最好还是快一点。”


  

现在就是这些人要走,曾毅也不可能让他们走了,他们这一走,那就形成了一种事实:中医不能治病,有病的时候,医院做检查吧!


  

这才是这些人的目的!


  

他们今天不是冲着潘保晋一个人来的,而是冲着这次的中医研讨会来的,你们前面搞得再好又如何,你们可以用很多个病例,向大众证明中医的神奇疗效,但我只需这一个病例,就能把你彻底搞臭!看以后谁还会相信再中医!


  

之所以选择找潘保晋,是因为潘保晋在这次坐诊的大夫里,资历最浅,也最可能出问题。


  

潘保晋当然也看出这些人的目的了,绝不能让这些人走!在心里一咬牙,潘保晋道:“小王,记方子!”


  

王彪心中一凛,潘教授这是要搏一把了,他赶紧拿出记录本,准备记药方。


  

那边的大汉看潘保晋下了决定,道:“潘教授,开方下药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不能*气儿戏,千万别逞强啊!要是一会吃了没效果,我们倒是可以再找别的大夫看,但潘教授您可丢不起这个人呐!”


  

潘保晋心里愤恨,这帮人是早有预谋,哪有大夫总能做到药到病除,真要是有这样的大夫,也就不会有“复诊”这一个词了。


  

把心一横,潘保晋就要开药方,道:“红……”


  

“有人今天肯定是要丢人了,但这个人,绝不会是潘教授!”电梯处此时突然传来苍老威严的声音。


  

在场的人都看过去,只见一位面相威严的老者,背着手朝这边踱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胖胖的中年男子,看样子像是酒店的经理。


  

潘保晋一看,眼里透出一丝惊喜,不过嘴上却道:“*老,您看就这么一点小事,怎么还惊动你了。”


  

“不是有人讲了吗,人命关天!”*灿看着那位搅事的大汉,道:“两个大夫一起会诊,相信对病人会更负责一些吧!”


  

大汉的脚往后缩了一些,*灿的身上,有一股让人无法与他对视的威严,“你是什么人!”


  

“放肆!”张总断喝一声,“这位是*老,是专门给中央领导看病的神医!”


  

在场的人顿起畏惧之心,专门给中央领导看病,那不就是太医吗,现场谁见过中央领导啊,那都是可望不可及的人,只能在新闻联播里见一见。


  

电视台的人一听,当即就把镜头对准*灿,先拍领导!


  

潘保晋就道:“*老,我正要开药方呢,您来了,刚好给我把把关!”


  

*灿就点了点头,朝那位中年妇女走去,“是你能坐着,不能躺着?”


  

中年妇女眼里也有些慌张畏惧,普通人面对这么一位气度不凡的副部级高官,大多数都会紧张的,“是……是。”


  

*灿就俯子,伸手按在对方胸肋处的一个位置,道:“疼不疼?”


  

中年妇女道:“不疼!”


  

“现在吸气!”*灿说着,过了十秒,又道:“呼气!感觉怎么样?”


  

中年妇女道:“稍稍有一点疼!”


  

*灿又连续换了几个位置,让中年妇女不断吸气呼气,一边仔细听着对方胸腔内的动静,最后道:“张嘴!”


  

中年妇女张开嘴,*灿看了一下舌苔,再凑近听了一下,发现喉咙里汩汩有声,犹如水在里面流动。


  

“好了!”*灿示意对方可以合上嘴了,然后道:“你这个病,我可以治,两个小时就让你躺卧自如,你可愿意治!”


  

“愿意,愿意!”中年妇女忙不迭地点头,两个小时就能让自己恢复正常,谁不愿意啊。她现在都快被这个病折磨死了,再累再困,都不敢躺,整天提心吊胆,生怕自己一不小心躺倒就离开人世。


  

*灿站起身来,双手往身后一背,沉声道:“记一下!”


  

王彪赶紧拿着记事本上前几步,作出一副谦恭聆听状。


  

*灿单手一抬,道:“记:证,悬饮;方,加量十枣汤!先煎一副,病人热服,两个小时后再服一副!”


  

潘保晋一听“悬饮”两个字,就忍不住在额头上敲了一下,自己怎么就没想到是这个呢!


  

张总瞪大了两只眼睛,他听到这两个字的时候,简直是惊得要死,曾毅刚才交给*老的纸条上面,可不就写得是这两个字吗?可刚才曾毅明明就跟自己站在一起,根本都没靠近病人,只凭远远一看,就知道病人得了什么病,这眼睛岂不成透视机了。


  

这个悬饮,到底是什么东西呢?张总不明白!


  

悬饮,就是“胸水”!


  

潘保晋此时摇头顿足,这病人可不就是有胸水吗,坐起来的时候,胸水下坠,整个人和常人无异;可一躺下,胸水倒流,堵住了气管,当然就要气绝欲死了!


  

鞋底灰


  

*老讲完方证,对电视台的人道:“两个小时后病人要是还无法躺卧自如,刚才的画面,你们就不用做任何修剪,直接播出!”


  

电视台的人只是笑着,没敢应声。*灿是给中央领导治病的,他们哪敢得罪,一会要是治好了,绝对是要大加宣传,多给特写的;要是没治好,就只当是没看到。


  

“保晋,你继续接诊吧!不要被某些聒噪的人,影响了自己的判断!”


  

*老冷冷扫了那几位大汉一眼,背起手,朝电梯踱了过去。


  

潘保晋在后面跟上几步,道:“*老,辛苦您了!”潘保晋有些感激,按照*老诊病的习惯,必然要给病人解释清楚这个病从何而来,为什么会有如此症状,让病人做到心中有数,可他今天只提悬饮两字,却没有做任何解释,这就是给自己保存了颜面啊。现场也没人知道悬饮是个什么病,自然就不知道两人得出的是不同结论。


  

*老一摆手,进了电梯,“时间不早了,抓紧吧!”


  

潘保晋回过身,现场等候的病人就道:“潘教授,您不要理会这些捣乱的人,我们一直都相信您的。”


  

那几位大汉就瞪起眼,道:“谁来捣乱了?他开药慢,还不兴我们说几句吗!”说着,这些人却要离开现场。


  

大家就明白了,这些人是故意来捣乱的,道:“怎么不留下来看看,说不定吃了这药,两个小时后还好不了呢。”


  

“好不好的,关我们屁事!”大汉们面相凶恶,“老子们是见义勇为,看见她倒在路边没人管,就帮着抬过来的!”


  

这些人骂骂咧咧要走,推开众人,却看到曾毅站在过道中间,没有丝毫让道的意思,就喝道:“闪开!好狗不挡道!”


  

“嘴巴放干净点!”张总就喝到,“知道在跟谁讲话吗!再敢放肆,就别怪我不客气!”


  

这帮人盯着曾毅看了半天,却被曾毅那双似乎看透一切的眼睛盯得很不自在,就道:“我们走!”说着,也不要曾毅让道了,就要从曾毅的身旁溜走。


  

“站住!”曾毅这才淡淡地说了一句。


  

现场的保安一听,立刻上前,把这些大汉挡在了过道上。


  

大汉们一看这阵势,脸色就变了,道:“你……你们想干什么啊!”


  

“这么慌张干什么,是不是做贼心虚啊?”曾毅冷笑一声,似笑非笑地看着那几个大汉。


  

“我们有什么心虚的!”大汉们嘴上强硬着,彼此打气。


  

“没有就最好!”曾毅看也不看他们一眼,对王彪道:“王班长,潘教授平时的诊费是什么样的标准?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几个人好像没有挂号吧!”


  

王彪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道:“潘教授平时的诊费两千块一位!”王彪这时候脑子不糊涂了,潘保晋平时接诊费用是两百块一位,他一开口就在后面加了个零,非得好好出出这口恶气不可。


  

张总一皱眉,心道王彪这人怎么回事,也太保守了嘛,他道:“这几个人好像是急诊吧?”


  

王彪一听,就改口道:“急诊的话,那就要八千块一位了!”


  

现场那几个大汉齐齐脸色煞白,潘保晋不过是抬脚走了两步路,就敢收八千块,妈的,医院还黑啊。不过他们也不敢还口,人家这是把自己故意的伎俩给看穿了,摆明了要反宰一刀,今天不把钱留下,怕是走不成了。


  

“张总,让他们把诊费交齐了再走!别忘了,还有*老的会诊费!”曾毅一甩袖子,转身进了电梯。


  

张总把肚子挺了挺,对保安道:“听到没?就按曾主任说的办!没有个规矩,那还不乱了套!”


  

保安们就从屁股后面甩出棍子,握在手里晃了两晃,道:“怎么着,哥几个是在这里交呢,还是要到后面的保安室去交?”


  

大汉们傻眼了,心中暗道晦气,自己只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谁成想还要倒贴自己的钱,这不是倒了血霉嘛!怎么这“见义勇为做好事”,也要付出代价啊,可看这保安的架势,并不像是开玩笑的!


  

领头的人一想,道:“我要打个电话!”


  

“打吧!随便打!”保安一抬手,嘿嘿笑道:“保安室有电话,你想打几个都行!”


  

看着保安们把那几个人领走,张总冷哼一声,道:“敢在这里撒野,也不打听打听这是什么地方!”说完,也背着手进了电梯。


  

过了有十分钟,领头的大汉从清江大饭店走了出来,跑向马路对面。


  

马路对面此时停着一辆黑色的奔驰,等大汉走近了,驾驶位的窗户摇下一条缝,有人从里面递出两沓钱。等大汉接过来,那车子就摇上窗子,迅速离开了现场。


  

曾毅在楼上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可惜有点远,看不清楚,而且对方扔下钱,眨眼就消失了。


  

这种事也没有办法去追究,就算知道是谁指使那些人把患者抬到清江大饭店的,你又能如何?把人揪出来,难道你还能把对方暴打一顿吗,这不现实!潘保晋既然是大夫,那就不能见死不救,治不好,那是水平不行,但不能怨病人不该上门。


  

张总在旁边道:“果然是有人指使的!曾主任,要不要查一查!”


  

曾毅一摆手,“算了,给他一个教训就是了!”


  

“那可太便宜他了!”张总说了一句,就转移话题道:“曾主任,这悬饮到底是什么病啊?”


  

曾毅笑了笑,道:“饮就是水啊,悬饮就是胸水嘛。”


  

张总恍然大悟,原来是胸水啊,这倒是挺形象的,悬在半空的水,所以就叫悬饮,平时那些冷饮、热饮,好像都是这么起名的。


  

“饮悬在喉间,坐起来就往下坠落,躺下就倒流,堵塞气管肺窍,所以才能坐不能躺!”曾毅解释了两句。

 

张总就彻底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刚才自己看到这个病人的时候,惊讶到匪夷所思,觉得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病。谁知谜底揭开,却又觉得是顺理成章,看来这天底下的病虽然千奇百怪,但也不是完全无迹可寻嘛。


  

那边王彪亲自去药房拣药,然后把药汤带回来给中年妇女喝下,旁边其他的病人,在看完自己的病之后,也不着急走,都想看看两个小时后的效果。


  

两小时后,王彪又去煎了一副,等给中年妇女喝下,里面的潘保晋也看完了最后一位病人。


  

“药都喝了过吗?”潘保晋走出来问到。


  

王彪赶紧答道:“第二副刚吃下,药是我亲自捡的!”


  

潘保晋走过去,检查了一下病人的情况。十枣汤是逐水的经典方剂,两剂加量服下后,病人喉间的汩汩声就已经几乎不可闻。潘保晋就放了心,看来是极为对症啊,这姜到底还是老的辣,*老一下就切准了病症所在。


  

“好了,你躺下看看!”潘保晋就道。


  

电视台的镜头就立刻对准病人,想把她的每一个表情跟动作都记录下来。


  

中年妇女躺下,等了有一分多钟,也没有觉得气闷气短,更没有头晕目眩,就惊喜道:“好了,好了,我的病好了。”


  

周围的人就赞道:“看到没,这就是神医啊,来的时候病得都快没命了,一转眼就好了。”


  

“以后生病,我就看中医,这比打吊瓶还快,还不用扎针!”


  

“就是这诊费太贵了,要两千块……”


  

“钱重要,还是命重要!”


  

潘保晋看病人已经好了,也就不再多待,临走对王彪吩咐道:“你把十枣汤的方子写给她,让她回去再吃五副,巩固一下疗效。”


  

晚上吃饭的时候,潘保晋坐在*灿身边,向*灿道谢,顺便讨教悬饮这个病的诊断原则。


  

*灿就把自己的一些判断依据,对潘保晋讲了讲,道:“保晋,你的经验其实不差,只是临证的时候,还是要放开一些。”


  

潘保晋就道:“是,以后我会试着放开点,今天要不是*老,我可就要栽大跟头了。”


  

*灿一摆手,最先看出这个病的,并不是自己,而是曾毅,他想着是不是要把这个情况告诉潘保晋,最后还是作罢了,怕潘保晋会受打击,也怕他会多想。


  

通过今天这个事,*灿发现一些事情,潘保晋这个人虽然医术不错,也谦虚好学,在国内中医界内,属于是新生代中的佼佼者,但要想晋升至国手这一行列,扛起中医的这杆大旗,潘保晋还是明显有些不足,显得稚嫩了。


  

今天只是个小场面,潘保晋就压不住阵脚,今后要是捍卫中医,潘保晋或许还行,但要想振兴中医,靠潘保晋怕是不行的。


  

真正的国手,不在于平时治好了多少人,确诊率有多高,而在于关键时刻,他总能掌控大局、扭转乾坤,身上有那么一种无锋而利、不骄而横的气势。


  

而这种气势跟魄力,在潘保晋身上看不到,倒是在比潘保晋年轻了很多的曾毅身上,能看到几分。


  

*灿心中有些感叹,曾毅也就是太年轻了一些,又没有显赫的师门传承,难以服众,否则必定会给中医界带来一些改变。


  

第二天一早,蔡成礼到了清江大饭店。


  

中医研讨会昨天就算是正式结束了,今天还有个尾会,是由与会的专家代表跟南云医学院的管理层,一起商讨中医培养方面的问题。会议是上午十点召开,趁着中间的这个空隙,蔡成礼来给自己儿子看病,否则尾会结束,专家们就要离开南江了。


  

顾宪坤早已等在楼下,等蔡成礼下车,就迎上前去,道:“蔡叔叔,都安排好了,咱们这就上去吧!”


  

蔡成礼淡淡笑着,“宪坤,辛苦你了。”


  

顾宪坤笑道:“应该的,我和家母也都盼着致中能够早日康复呢。”


  

蔡成礼今天来看专家,还是比较低调的,只带了三台车子,自己一辆,随从和保镖各一辆。


  

顾宪坤领着蔡成礼夫妇上楼,直接到了位于八楼的小餐厅。


  

推开小餐厅的门,蔡成礼立刻换上一副热情洋溢的笑脸,道:“抱歉抱歉,打搅了各位神医、各位前辈用餐,蔡某心里难安呐。”


  

此时几位大国手刚用完早饭,正坐在餐厅里喝茶,聊着这次研讨会的一些感受。


  

*灿笑了一声,抬手道:“蔡先生不用客气,坐吧!如果没有用早饭的话,就让厨房送来。”


  

蔡成礼就客气道:“谢谢*老,我已经用过早饭了。”


  

说完,蔡成礼介绍了一下自己的夫人,然后就找位子坐在了一边。


  

蔡夫人脸上笑意盈盈,心里却是有些皱眉,眼前这些大国手,各个都是大烟枪,吃完早饭,都坐在那里抽着饭后的那根“神仙烟”,搞得屋子里乌烟瘴气。这让蔡夫人很不舒服,什么国手嘛,完全不重视健康,哪像西医大夫,总是干干净净的,也从不在自己面前抽烟。


  

“犬子的事,还要劳烦诸位大名家!”蔡成礼笑着环视几位国手。


  

*灿微微颔首,道:“唔,这事我们已经知道了。”说完指着被抱在随从怀里的蔡致中,“这就是令郎吧?”


  

蔡成礼就欠身道:“是啊,这就是犬子了,眼下马上五岁了。”


  

陈说峰脾气急一些,道:“先把他放在地上,走两步让我看看。”


  

蔡成礼一打眼色,随从就把蔡致中放在地上,只见蔡致中站在地上,稳稳当当的,只是有些胆怯的样子。


  

“走两步!”陈说峰就道。


  

随从人员就护在蔡致中的两旁,鼓励蔡致中自己走路。


  

陈说峰一皱眉,道:“都让开,让他自己走,否则怎么能看清楚!”


  

随从人员就看向蔡成礼,他们可不敢让蔡致中自己走,万一摔倒,自己的饭碗可就砸了,要是再摔个好歹,自己这辈子都完蛋了。


  

蔡成礼就摆摆手,示意随从听大夫的,这间小餐厅是专门为贵客准备的,地面铺着羊毛地毯,就是摔倒,也不会有事的。


  

蔡致中站在那里,左右看了看,有些不敢迈步子,随从人员鼓励了好久,他才尝试着去迈腿,结果站着还好,但一脚踏出,就感觉蔡致中被大风给吹到一样,脚下立时失去了平衡,往前歪歪扭扭走了两步,就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随从人员立刻上前,把蔡致中重新抱在了怀里。


  

陈说峰把手里的烟掐灭,道:“抱过来,我摸摸!”


  

随从人员抱着蔡致中上前,陈说峰就伸手在蔡致中的两条腿上摸了摸,感觉了一下骨头的情形,最后道:“可以了!”


  

蔡成礼就问道:“陈前辈,怎么样?”


  

陈说峰想了想,道:“孩子的骨头没有任何问题!刚才走路的时候,我也注意看了,不管是姿势,还是用力的方式,都是没有问题的,问题在于他似乎没有平衡感。”


  

蔡成礼就道:“西医的检查也做过了,他的小脑发育正常,功能也没有问题。”


  

生物学认为人的小脑负责身体平衡,所以蔡成礼专门解释了一句。


  

这么一说,陈说峰也没办法了,道:“那就请其他几位给看看吧,我是搞正骨的,骨头上的毛病我可以治,但要是骨头正常,我就帮不上什么忙了。”


  

刘风杰此时也笑道:“我不用再看了,以前看过的,惭愧,在下水平有限,也没能帮上忙!”刘风杰倒是很坦诚,不介意在众人面前自曝其短,他这次参与会诊,主要是想弄清楚这个病到底是怎么回事,然后看大家都有什么办法,是纯粹学习来了。


  

剩下的几位就有点惊奇了,蔡致中的病,竟然把正骨和针灸的大家都给难住了,西医检测也没有问题,那这到底是什么病呢。


  

潘保晋此时笑道:“我是晚辈,要不我先试试看?”


  

看*灿和张青来都不反对,潘保晋就让随从把孩子再抱过来,仔细查了脉,又看了看气色,问了问这病的时间长短,都有什么其它的症状。


  

等检查完,潘保晋也是有些摸不着头脑,昨天那中年妇女的悬饮虽然怪,但好歹自己还能知道是因为体内淤阻引起的,只是在判断淤阻的时候,过于保守了。而眼前蔡致中的这个病,却毫无头绪,脉象上并没有什么不对的地方,但为什么不能走路,又会莫名惊悸啼哭呢?


  

“潘教授,怎么样?”蔡成礼又问。


  

潘保晋一副思索状,道:“脉象不是很明,我还要再斟酌一下,等*老张老诊完,我们共同分析分析。”


  

*灿和张青来就更惊奇了,潘保晋这么说,就是也吃不准这个病,屋子里坐了五位神医,转眼就阵亡了三位。当下两人也各了一下脉,问倒是没有再问什么,刚才潘保晋已经问得很仔细了。


  

一般来说,小孩子的脉跟成人的脉大有不同,小孩子生下来,虽然五脏俱全,但器官都还没有长成,所以很多脏腑的问题,都是在脉象上无法反应出来的,这才有了儿科这个独立的门类,而且是自古有之。


  

*灿和张青来把完脉,一时也有些吃不准,坐在那里细细斟酌,看这个病的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


  

蔡夫人看大家都没说话,就着急了,道:“致中半岁的时候,我们搬去了山顶的新宅,也就是从那开始,他开始惊悸啼哭的,会不会跟这个也有关系,欣龙大师曾经讲了,说是新宅的风水有问……”


  

蔡成礼急忙干咳一声,制止自己夫人把话说下去,港岛的风俗和这边大为不同,多说这个,怕是会引起名医的反感。


  

*灿果然皱眉了,道:“既然欣龙大师认为是风水的问题,那为何不请他去调理一下风水呢!”


  

蔡夫人顿时哑然,倒是没少请风水大师,但没有效果啊,否则我们也不用到处去请道士和尚做法了,现在几乎都成病急乱投医了,不过你们有什么资格反感,要反感,那你们就先把病给治好啊。


  

中医反感这些,是有渊源的,《*帝内经》讲过:“精神不进,志意不治,故病不可愈。”,大概意思是讲:不相信医术、在精神上就排斥医术的人,以及认为医术治不好自己病的人,病就非常难治愈。


  

前半句,崔宰昌就是个例子;而后半句,例子就比比皆是了。很多癌症患者,在没有检查出来之前,跟常人一样,而一旦被检查出来得了癌症,心里一垮,三五个月就离开了人世。癌症的威力真有这么大吗?未必!


  

人的意志力量有多么可怕,由此可见一斑。


  

所以才会有扁鹊的“六不治”,其中信巫不信医者,就是六不治之一。


  

蔡成礼赶紧转移话题,笑道:“内子胡言乱语,几位前辈勿怪,其实在看病这方面,我们还是相信科学、相信中医的。比如前几天,就有人给了我们一个偏方,说是要用什么陈壁土煎汤服用。几位前辈听听,这完全就是荒诞之说嘛,又没有出处来历,我们怎么会用!”


  

*灿就和张青来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是神光一闪。


  

张青来就开口问道:“给蔡先生偏方的这个人,可曾说了这个方子能治什么病?”


  

蔡成礼想了半天,才想起那天晚上韦向南的原话,道:“说是致中这个病,是因为‘怀抱人多,少近土气’所致,所以要吃这个陈壁土煎的汤。”


  

张青来顿时一拍大腿,看了看那被死死抱在随从怀中的蔡致中,道:“着啊!实在是妙!五行之中,土居中央,运化流转,司平衡之职。少近土气,自然五行不平,五行不平,人又怎么能走得平衡呢!”


  

蔡成礼夫妇齐齐变色,有些愣神了,难道韦向南讲的那个偏方,竟然真能治病?


  

陈说峰一听,倒是有点悟了,原来这小孩没有平衡感,竟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啊。


  

“土也能治病?”蔡夫人心中惊讶,实在难以相信这种事情,就出声问到。


  

蔡成礼又干咳一声,再次阻止自己夫人发问,你连风水法术都能信,这时候还捣什么乱,这不是在质疑大夫吗!


  

刘风杰此时淡淡一笑,道:“记得我当年去海外发展的时候,家里老母亲什么也没有送我,就是用*纸包了一包家乡的泥土让我带着。刚到海外那会,我有一次水土不服,用尽了办法都治不好,结果*土一撮,立时而愈。虽然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但用土治病,想来肯定是有它的道理存在的。”


  

捷足先登


  

“有句老话,叫‘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


  

*灿呵呵笑了一声,对刘风杰道:“在以前农业社会,因为交通不便,物流不畅,大家都是自给自足,每个人所接触的,无非就是生他养他的这块土地,所以从南到北,才造就了不同地域那形形色色的风土人情。人是吃五谷杂粮的,而五谷又是从地里长出来的,什么样的地,就长什么样的庄稼。一个人从生下来,就住在这片土地上,吃的是这块地里长出的五谷杂粮,那么他就会跟这个地方融为一体,也就是我们平时所讲的‘天人合一’。”


  

“等他离开这个地方,进入另外一块天地,身体与大自然的这种平衡状态就会被打破,由此便会水土不服。旧土一撮,看起来不起眼,但却可以让人的身体机能,快速恢复至以前的平衡状态。”


  

刘风杰笑了笑,道:“原来是这么回事。”


  

*灿接着道:“西医上把水土不服,叫做‘菌群失调症’,也是一样的道理。固定的居住环境和饮食习惯,会让体内的菌群处于一种稳定状态。等换了新环境,稳定的菌群比例就被打破了,以前处于压制状态的菌群,失去了压制;那些原本是促进消化和代谢的菌群,却受到压制,数量急速减少,这样就会‘水土不服’了。”


  

小餐厅的人,都是不住颔首,*老这个解释讲得很明白,也非常容易理解。


  

*灿抽了一口烟,轻微咳了两声,道:“不过,现在时代不一样了,生活在东北的人,可能天天吃的是泰国大米,喝的是美国饮料,早上冰天雪地,下午又穿着泳裤在海边潜水,所以这种‘土’办法,倒是不常见了,呵呵。”


  

众人微微笑着,*灿说得确实是事实,现在有的小孩从出生到长大,可能都不会喝一口当地的水。


  

此时潘保晋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道:“其实用土治病,在中医里一点都不罕见。经典方剂里就有一剂*土汤,翻开古代医学典籍,用*土汤治病的例子不可胜数。以前霍乱发作,医生就是用*土汤来治的,效果神验。到了近代,美国辉瑞公司的研究人员,才从土壤中发现了土霉素。”


  

几位大专家讲来讲去,都是土的事情,跟自己孩子的病没有什么关系,听得蔡成礼夫妇心里焦急万分。


  

“*老,那致中的这个病,现在是不是可以确诊了?”蔡成礼小声问到,脸上客气笑着。


  

*灿回到正题,指着那边的蔡致中问道:“令公子是不是从小就这样被人抱着,很少下地?”


  

蔡成礼看向自己的夫人,他平时做生意比较忙,孩子主要是由夫人来照顾的。


  

蔡夫人想了想,道:“因为这孩子从小娇弱,所以我雇了专门的人来负责他的起居出行,但好像也没有……”


  

*灿没有听蔡夫人把话讲完,而是问那个随从,道:“你来讲,平时都是什么情况下抱着孩子,平均一天能抱多长时间?”


  

蔡成礼交代了一句,“照实了说,不要有任何隐瞒。”


  

随从就道:“小少爷喜欢哭闹,所以基本上除了睡觉,都是由我们两个人轮换着来抱,大概……大概一天能抱十二三个小时吧。”他有些不肯定,侧头向另外一位随从求证。


  

另外一位点点头,道:“差不多就这样吧,只多不少了。”


  

“张老弟,你看这个病……”*灿就看着张青来,询问他的意见。


  

张青来颔首两下,道:“我看可以确诊了!”


  

*灿也觉得基本就这样了,他道:“蔡先生,令公子的病,我看也不用服什么陈壁土汤了。你周围如果有熟悉的人,家里有跟令公子岁数相仿的小孩,就把令公子送过去,跟着别人家的小孩一起玩耍,也不要派什么随从了,别人家的小孩是什么样子,就让令公子也什么样,过上个十天半月,这病应该就能好了!”


  

蔡成礼此时有些骇然,他脑子里第一个想起的,就是韦向南,好像韦向南就有一对双胞胎的孩子,能比自己家致中大上一岁左右吧。


  

蔡夫人也是这个想法,心道明空法师果然厉害,自己家致中的病,可不是就应在了韦向南的身上嘛。人家早已经把治疗的方法告诉自己了,是自己没采用,结果绕了一圈,最后又回到韦向南那里去了。


  

*灿说完,问张青来,“张老弟,你看这个办法可行?”


  

张青来点头笑道:“就按*老说的办吧!我行医半生,也没有用过陈壁土,功效如何,还真是不清楚,还是*老的这个办法比较稳妥,十天半月就算不能全好,但肯定也有效果了。”


  

*灿就对蔡成礼道:“蔡先生,这是我们商量出的最好办法了!你看如何?”


  

“那这个病是因为……”蔡成礼不太肯定,又追问了一句。


  

“怀抱人多,少近土气,体热难宣所致!”*灿呵呵笑了一声,“蔡先生,小孩子阳气盛,毛躁善动,还是应该让他自己下地多跑一跑才行。近水则火邪消,近土则脏气平,调理一段时间,我看就没事了。”


  

蔡成礼就急忙点头,应道:“劳烦*老,劳烦几位大名家了。”


  

*灿一摆手,道:“你应该谢谢那位给你偏方的人,令公子的病,脉象调匀,今天要不是你提起这件事,或许我们一时半会还真难看出端倪呢。”


  

张青来也是感慨,道:“是啊,小孩被抱在大人怀里,是一件很平常的事,若没有细致的观察能力,肯定难以看出这病是由怀抱太多所致。给出这个偏方的人,必定是一位医术极其高明,而且心思细腻的人,只是不知道这人是谁?”


  

蔡成礼就道:“是我在南江商界的一位朋友,姓韦。”


  

*灿一愣神,道:“可是韦向南女士?”


  

蔡成礼很吃惊,*老竟然也知道韦向南的名字,他点头道:“是!”


  

“难怪啊!”


  

*灿就释然了,他到南江第一天,曾毅安排接风,就已经跟韦向南、崔恩熙、小戴维这些人都见过面了。韦向南一个外行,竟然能够说出这么一个极其对症的方子,这肯定跟曾毅有关。曾毅既然看出了蔡致中的病因,却自己不提,而是让韦向南去说,又安排了这次会诊,同为医生,*灿稍微一想,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看来曾毅不想跟蔡成礼夫妇打交道,又或是蔡成礼夫妇哪里得罪了曾毅。


  

“蔡先生,你回头可要好好感谢一下韦女士啊。”


  

蔡成礼点头应着,惭愧道:“是,看来之前误解了韦总的好意,是应该去道歉道谢的。”


  

*灿也就不再说什么了,回头对潘保晋道:“保晋,今天这个病案回头一定要记下来。为医者,应当体察入微,千万不要被日常一些我们司空见惯的事物给蒙蔽了。”


  

潘保晋点头应着,“是,今天这病案让我很受启发。”


  

*灿心里又叹了口气,比起曾毅,潘保晋到底还是差了一筹啊。


  

蔡成礼看儿子的病得到现场两位大名医的确诊,心里的石头落了地,再三道谢之后,才领着夫人孩子离去,至于后面答谢的事,他还会再安排人专门来做。


  

等上了车子,蔡成礼的脸就黑下来,对自己的夫人道:“整天说这个怨那个,怎么就不好好反思一下自己,早都告诉过你,对致中不要过于娇生惯养!”


  

蔡夫人没敢还口,心里很是不服,心道那是我一个人娇惯的吗,好像比我更纵容孩子的,是你吧,何况*灿的诊断究竟对不对,现在还未可知呢。


  

蔡成礼看夫人没有顶嘴,自己说了两句,这火也就散了,道:“晚上我们把韦向南约出来吃个饭,明天一早我回港岛,你也回,致中就留下,跟着韦向南的那两个孩子生活一段时间。”


  

蔡夫人道:“这不好吧,港岛又不是找不到岁数相仿的孩子。”她不放心把孩子交给别人来带。


  

“老何的孙子跟致中一般大,你愿意让致中跟他呆在一块?”蔡成礼反问,老何是他家里的管家。


  

蔡夫人就不说话了,主人家的孩子,怎么可能跟佣人的孩子放在一起养呢!两者相较,她宁愿把孩子交给韦向南,免得自己孩子被老何的孩子带出什么不体面的习惯来。


  

蔡成礼这么做,也是有考虑的,一来是明空早就讲过这事会应在韦向南身上,交给别人,他怕没有效果;二来韦向南在国内商业圈很有名气,处好关系没有坏处;三来也是为致中考虑,人脉培养,也要从小抓起啊。


  

上午研讨会的时间到了,专家们开始入场。


  

张青来有意拖在最后,等着跟*灿一起入场,看到*老出现,他迎上几步,笑道:“*老,有件事刚才没好意思向你打听……”


  

*灿就道:“是问那个偏方的事吧!”


  

张青来哈哈一笑,道:“*老还真是明察秋毫!刚才当着蔡成礼的面,我不好追问,其实心里很好奇。实在是这个偏方开得完全对症,并不象是随口讲出来的。”


  

*灿道:“开这个偏方的人,可能张老弟也认识。”


  

张青来就露出意外表情,他并不认识韦向南这个人啊,“这话怎么讲?”


  

“韦向南确实不会医术,不过他的弟弟,倒是医术了得,不逊于你我二人啊。”*灿呵呵笑着,“你先猜猜是谁!”


  

张青来苦笑,道:“还请*老明示!这个我实在是猜不着,刚才已经琢磨半响了。”


  

“韦向南的弟弟你见过的,就是曾毅了!”*灿看着张青来,道:“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个方子应该是曾毅开出来的。”


  

张青来很惊讶,随即笑道:“真是没有想到,要不是*老明指,我差点就要跟这么一位少年神医失之交臂了。”


  

“走,先进去吧!”*灿一抬手,“原本这次请你到研讨会,就是要介绍曾毅给你认识的,这个年轻人的医术很不简单,你们今后要多交流才是啊!”


  

张青来笑了笑,陪着*老进了会场,他很好奇,曾毅到底有多厉害,竟然能得到*老如此高的褒赞。


  

今天的会议,并没有什么具体的目标和任务,也不需要得出明确的成果,就是大家坐在一起,谈一谈自己对中医教育的看法。由南云医学院的人负责记录,把众位专家的意见汇总到一起,然后再结合实际,运用到中医分院日后的教学中。


  

会议结束之后,各位专家就离开了南江,这都是平时的大忙人,能够抽空参加这次研讨会,已经非常难得了。


  

研讨会总算是圆满结束,省里的相关领导非常满意,给予了表扬。曾毅的工作重心,也重新回到高新园区的日常运作之中。


  

回到白阳的第二天,曾毅就去了市里,要向廖天华和赵占兵汇报星星湖开发的事情,准备谈一谈自己的想法。


  

“小曾啊,坐!”廖天华看到曾毅,脸上带着笑意,“中医研讨会的事,我有
  

曾毅笑着坐在对面的沙发里,道:“主要是市里给予了足够的重视和支持,否则研讨会也不会办得这么隆重顺利。”


  

廖天华哈哈笑了笑,这话虽然是套话,但做领导的就是爱听,“好了,这些话就不用讲了嘛。你先坐下喝杯茶,稍等片刻!”


  

曾毅就把公事包往身旁一放,捧着杯子开始喝茶,一边等着廖天华把手上的公务处理完毕。


  

过了有十分钟,廖天华批完了公文,把公文交给秘书去处理,然后自己站起来活动一骨,朝这边走了过来,一边笑道:“这批不完的公文啊!”


  

曾毅站起来,笑道:“廖要负责全市的工作,以及几百万人的吃喝拉撒,可以理解。”


  

“坐,坐!”廖天华笑着压了压手,跟曾毅一起在沙发上坐下,道:“你来得正好,有一件重要的事情,我要通知你。”


  

曾毅就道:“有什么指示,廖尽管吩咐。”


  

廖天华道:“是指示,也是一件大好事!香港蔡氏投资集团和京城的均胜投资公司,要在我们白阳市搞一个大型的开发项目,投资额非常大。”


  

曾毅脸上表情不变,心里却在琢磨了,均胜投资公司,不就是常俊龙的公司吗?这家伙来了白阳之后,就见了那么一面,然后了无音讯,怎么现在又跟蔡家搭上了关系,还真的要在白阳搞投资了。


  

“是否跟我们高新园区有关?”曾毅笑着问到,其实不用问,他都知道这个项目肯定跟高新园区有关,否则廖天华就不会对自己讲这个了。


  

“目前是跟高新园区是无关,不过市里认为把这个项目交给你们高新园区来运作,是最合适的。”廖天华笑着。


  

“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大项目?”曾毅又问。


  

廖天华就拿起茶几上的一个文件夹,道:“呶,自己看嘛!”


  

廖天华此时心中极其舒坦,曾毅可真是个福星,自从他到了白阳之后,这大项目就一个接着一个,以前是几年都听不到省领导表扬一次,现在倒好,光听表扬了。


  

这既有*绩,又有上面的赏识,前程岂能有差?


  

曾毅接过文件夹,结果翻起来只看了一个标题,脸上的表情就有点奇怪,有一丝僵滞,也有一丝意外,因为上面标题清楚写着:星星湖开发计划书。


  

这怎么可能!曾毅自己今天过来,就是要向市里汇报这件事的,谁知话还没出口,星星湖项目就成了蔡成礼和常俊龙合作投资的项目。


  

“其实我今天过来,就是要向廖汇报这件事的……”曾毅说到。


  

“哦?”廖天华有些意外,道:“这么说,蔡氏集团已经找你沟通过了?好啊,这说明蔡氏集团非常看好高新园区的前景,也对高新园区的领导班子充分信任。那市里把这个项目交给你们高新园区来运作,也就放心了!”


  

曾毅后面的话就没办法讲了,看廖天华这样子,他就知道这件事多半市里已经决定了,所以前面廖天华才会对自己讲“有一件重要的事通知你”,而不是跟你沟通,或者是通气。


  

现在各地都在争先恐后地大搞地产开发,又是这么大的一个项目,换了任何一个领导,都肯定会动心的,先不说这个项目能够带动地价,为白阳市财*创收,要知道这笔投资都要算作是固定资产投资,是要实实在在计入GDP的,大*绩一个,谁能抗拒?


  

“廖书记!”曾毅看着廖天华,道:“星星湖并不在高新园区范围之内,如果只是个小项目,还说得过去,可这么大的一个项目,我们怎好夺过来呢。何况我们并没有这方面的操作经验,之前高新园区自己运作的两个地产项目,情况都不是很好,现在这么大的一个项目交给我们,我怕会辜负了市里的期望啊。”


  

廖天华就微微皱眉,他弄不清楚曾毅这是在拒绝呢,还只是在表达一种顾虑。


  

星星湖原本不属于高新园区,如今将这么大的一个项目划入高新园区,那就相当于把别人的*绩剥夺了放入高新园区,那星星湖原来所在的辖区,肯定是会意见的,曾毅这么说,也是可以理解的。但就算是有意见,市里决定一下,下面也照样得执行。


  

廖天华现在顾虑的,是曾毅的态度,星星湖紧邻高新园区,这个项目要想做成功,缺少了高新园区的配合,是绝对不可能做成功的。曾毅现在掌控着高新园区大局,他如果不真心实意配合的话,这个项目就难说是好是坏了。


  

送行


  

“没有经验,可以边做边摸索嘛!”


  

廖天华把手里的香烟,从右手换到左手,道:“没有人生来就什么事情都有经验!你年轻,有干劲,有热情,我觉得这就足够了。至于经验,蔡氏集团、均胜公司都有着丰富的地产开发经验,这方面,我们可以向他们取经学习嘛。”


  

曾毅就知道廖天华是铁了心要上这个项目了,他并不反对上这个项目,只是反对跟常俊龙来合作。


  

要说常俊龙这次来白阳是为了投资,曾毅相信,但要说常俊龙除了投资外,就没有任何其它的目的了,曾毅是打死也不信的。常俊龙要是没有别的目的,怎么会巧到也看中这个星星湖的项目呢,难道白阳市就没有别的项目可做了?


  

何况常俊龙这次直接找的是市里,要谈判也是跟市里谈判,谈判权不在曾毅的手里,市里谈出什么,曾毅就得执行什么,完全就是受制于人。


  

这种感觉,让曾毅很不舒服!


  

想了想,曾毅道:“这件事情,胡市长知道了吗?”


  

廖天华笑道:“这个项目,就是开文同志牵线引来的嘛。”


  

曾毅一听,就道:“市里把这个项目交给我们高新园区来运作,是我们的极大信任,我们一定会服从市里的一切安排。”


  

廖天华就听出了曾毅话里的消极因素,这么大的一个项目交给他,他并没有表示出很大的欢欣,而只是表示“服从”市里的安排,这个字眼很能说明问题了。


  

“要是有什么困难和顾虑,都可以讲出来嘛!”廖天华道。


  

“有市里支持和帮助,就算有困难,我相信也都可以顺利解决的。”曾毅顿了顿,道:“只是这个项目规模太大了”又牵扯到星星湖并入高新园区的问题,如果能安排一位市领导来全盘统筹的话,我们下面的人做起工作,难度就会小很多。”


  

廖天华有些意外,曾毅竟然主动把这个项目拱手让出,他说的那位市领导是谁,廖天华当然清楚,是指胡开文。


  

项目既然是胡开文拉来的,那由胡开文来负责,也是顺理成章的事,何况胡开文还兼了高新园区的*工委书记。


  

这个项目,廖天华的计划原本也是计划交给胡开文来负责的,他今天跟曾毅谈话,就是做一做沟通方面的工作,免得今后项目运作的时候,曾毅不配合胡开文的工作。只是廖天华没有想到,自己还没提出这件事呢,曾毅就先表态支持胡开文负责这个项目,这让他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全都再不上了。


  

一时间,廖天华有些摸不准了,曾毅到底是真的不想接这个项目呢,还是早就知道了自己的心思,是在以退为进?


  

“当然,这件事还要经过市领导的集体商议,才能最后决定。”廖天华笑了笑,“不过,我个人是倾向由高新园区来运作这个项目的,今天把这件事提前告诉你,就是要让你有个思想准备。”


  

曾毅笑着道:“请廖书记放心,不管市里最后如何决定,我个人都会坚决服从,并且认真执行市里的决定。”


  

廖天华也就不再多说什么了,道:“我的事说完了,轮到你了!”


  

曾毅还有什么好说的,他公事包里的那份星星湖开发计划书,肯定是拿不出来了,市里既然已经定了这件事,也确定了合作伙伴,这时候你再提出另外一套方案,不是摆明着是在抗拒市里的决定,要跟市里唱反调吗。


  

他笑道:“我是来向廖书记汇报医学院的进度情况的。”


  

廖天华一听,笑道:“还是小曾你最了解我,知道我对这个项目非常关心,就算你不来,我也要找你了解医学院的进展情况。好,你讲一讲!”


  

廖天华对医学院的项目重视,是因为省里领导对这个项目很重视,他要是不加以关心,时时了解项目进展,万一省里问起来,自己一问三不知,那不就丢大人了吗!


  

曾毅把这次中医研讨会的成果,医学院当前的建设情况,以及今后一段时期的开工安排,向廖天华做了一个系统的汇报。这些情况曾毅了然于胸,也不用多做什么准备,就可以信手拈来。


  

“好啊,当初预定的建设计划,我看基本都如期实现了嘛,这很好!”廖天华对项目进度很满意,“如果项目建设中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要第一时间向市里反应。”


  

曾毅点头应着,讲了几句表决心的套话后,就起身告辞。


  

出了市委大院,曾毅有些发愁,不知道这件事该怎么向顾宪坤来交代了。顾宪坤对这个项目很上心,前前后后跑了很多次,测量、规划、设计,做了很多的前期工作,谁知道让自己拖来拖去的,最后让常俊龙给捷足先登了。


  

拨了顾宪坤的号码,很快就被接通了。


  

顾宪坤在“曾毅,难得你主动给我打电话,是不是有好事要通知我。”


  

“星星湖的项目,我今天去向市里汇报了……”曾毅道。


  

顾宪坤一听声调都高了两分:“定了?”


  

“情况有点变化!”曾毅顿了一下,道:“电话里讲不清楚,这样吧,我去找你!”


  

顾宪坤心里顿时一咯噔“今天不忙,还是我去白阳找你吧!”


  

“那也行,你直接到管委会来找我!”,挂了电话,曾毅叹了一口气,驱车返回高新园区,路上他一直在琢磨这件事,常俊龙别的项目不做,却偏偏挑中了星星湖的项目,这绝对不是什么巧合。之前自己陪着顾宪坤多次到星星湖实地考察,这件事管委会很多人都知道,常俊龙要做这个项目,肯定会把情况都摸清楚,不可能不知道这个情况。


  

常俊龙明知自己都已经找好合作伙伴,准备上这个项目了,却故意抢先插上一脚,到底是有什么目的呢!


  

这点让曾毅有些想不明白,常俊龙这次既然还裹挟了蔡氏集团,就不可能在项目上给自己制造什么麻烦,否则就是得罪蔡成礼。但要是真心搞项目的话,那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处。


  

难道这小子是想借这个项目,来削弱自己在高新园区的影响力?


  

曾毅只能想到这种可能了,这次的项目很大,交给胡开文来负责的话,胡开文确实可以借机把自己的势力安插到高新园区。


  

可这么做,对常俊龙自己又有什么好处呢?


  

想来想去,都捉不到头绪,曾毅就懒得去猜测了。管他常俊龙有什么目的,只要他老老实实去搞他的投资,自己就当是眼不见心不烦了,要是这小子敢搞什么小动作,那自己就绝不会对他客气。


  

曾毅走后,廖天华把胡开文叫了过来,有些事情他要问一问胡开文,摸清楚曾毅今天的表态到底是怎么回事。


  

胡开文听完廖天华的话,道:“廖书记,有一件事,我正要向你汇报呢。”,廖天华唔了一声,坐在那里喝着茶,等着胡开文的下文。


  

“均胜公司的常总,跟曾毅同志以前早就认识。”胡开文说到,常俊龙向曾毅道歉的事,胡开文原本打算是要自己享用的,这么重要的消息,他绝不会轻易告诉别人。可现在廖天华提起,他就不好不讲了。


  

“哦?”廖天华有些意外。


  

胡开文又补充道:“曾毅同志和常总前段时间好像有小许的误会”不过上次常总到高新园区,就把这事说开了”曾毅同志还很热情地向常总介绍了高新园区的基本情况以及重大招商项目。”


  

廖天华就坐在椅子里思索着这件事,真是没想到,曾毅竟然跟京城公子圈里的人也认识,还真是人脉宽广得令人嫉妒啊。廖天华随即瞪了一眼胡开文,心道这个老泥鳅,要不是现在影响到了你自己去主持这个大项目,你可能就不会把这件事讲出来了。


  

胡开文有些不好意思,道:“要不是廖书记提起,我都把这事给忘了呢!”,廖天华心道你能忘了才怪,不过他并不打算追究这个事,体制内的人,谁不是如此,就是自己得到这种内幕消息,也绝对会守在心里的。


  

如此看来,曾毅今天的表态,就不是在以退为进了,而只是出于个人方面的原因,不愿意跟常俊龙接触罢了。


  

廖天华对于曾毅和常俊龙之间的个人恩怨没有兴趣,他只要知道曾毅不反对这个项目即可。这些公子哥心里的想法,廖天华多少也有些了解,如果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会真的撕破脸皮,这就跟常委会上的情形是一样的,所以大可不必担心曾毅会暗中拖后腿。


  

曾毅真要是这么做了,首先是*治上的不成熟,其次也会被公子圈里的人所不容,任何圈子,它都有一些潜规则是不能碰触的。要说常俊龙拿这么大的投资来刁难曾毅,那更是不可能,除非常俊龙脑子坏了。


  

“曾毅同志和常总有误会?”廖天华又问。


  

胡开文心道廖书记总算把重点听进去了,这个项目,自己绝对是最佳人选,不过他还是笑道:“曾毅同志是个有原则的干部,久经考验,公私分明,绝不会因为个人情感,影响到市里的工作大局。如果市里要把星星湖的项目交给曾毅同志负责,我个人完全赞同,并且相信曾毅同志能把这个项目做好!”


  

廖天华笑了笑,胡开文这话说得漂亮,怕心里不是这么想,他对于这个项目,根本就是势在必得啊。


  

顾宪坤赶到高新园区,就去敲开了曾毅办公室的门,急急问道:“曾毅,你刚才电话里说的变化,是什么变化?”


  

曾毅抬起手”“坐下说!”,顾宪坤平时是个很稳重的人,今天却也是着急了,道:“你说你的,我坐我的。”


  

曾毅就道:“上午我到市里去找廖书记汇报星星湖开发的事情,但没能开得了口。”


  

顾宪坤诧异,“这是为什么?”


  

“还没等我开口,廖书记先通知了我一件事:市里规划在星星湖搞地产开发!”


  

“怎么会这样!”顾宪坤十分震惊,刚坐下,差点又要站起来,不过好在还是沉住了气,问道:“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么巧呢,市里到底是什么打算。”


  

曾毅站起身,手里拿着廖天华给的那份项目书,道:“这是市里的规划,你先看看吧!”


  

顾宪坤翻开看了两页,就把那文件扔在了茶几上,道:“怎么会这样!这和我们的规划,几乎就是一样的!”


  

规划不能说是完全一样,但大概的思路是一样的,都是要先改造星星湖,将星星湖开发为一处风景秀丽、水波荡漾、虫鸟欢叫的地方,然后拿星星湖做卖点,把湖四周的地卖出去做地产开发,盖上房子出售。


  

顾宪坤确实挺郁闷的,从曾毅到白阳上班,自己就开始筹划这个项目了,本以为“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呢,谁知会是这么一个结果。


  

他坐在沙发上生了半天闷气,问道:“市里这个规划,现在执行到哪个阶段了?”


  

曾毅道:“我打听过了,这件事已经基本定了。这个项目是最近才有的事,因为迎合市里领导的心意,所以进展得非常快。你知道这个项目的开发商是谁吗?”


  

顾宪坤问道:“是谁?”他也想知道是谁抢了自己的生意,太窝火了。


  

“蔡成礼!”曾毅说了一声,道:“还有均胜的常俊龙。”


  

顾宪坤先是吃惊,随后就是有些愤怒,自己和曾毅为了蔡成礼儿子的病跑前跑去,安排专家进行会诊,结果一转眼,蔡成礼却抢我们的生意,这不是忘恩负义吗!妈的,那常俊龙也不是什么好鸟!


  

“这件事是我大意了!”曾毅有些不好意思,“我应该早点向市里报备的,这样就算蔡成礼他们想要插足,大家还要公平竞争一番。”


  

事已至此,顾宪坤就是埋怨曾毅,也无济于事了,只好道:“算了,这也不能赖你,你不早一步报备,也是有所考虑的。我只是觉得蔡成礼这么做太不厚道了。”


  

“这事或许蔡成礼只是适逢其会,他可能是觉得这个项目有潜力,就临时决定做了。”曾毅也不隐瞒,道:“我在京城的时候,跟常俊龙有些摩擦。”


  

顾宪坤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这事很可能是常俊龙在暗中捣*,不然怎么会这么巧呢。


  

“总之,这件事赖我,害你白白浪费了不少的精力和时间。”曾毅看着顾宪坤,“你前期投入的资金,我补偿给你。”


  

顾宪坤一摆手,道:“你说这话,不是在骂我的吗!做生意哪有十拿九稳的,别人要做什么事情,又不会事先向你打报告。事情已经这样了,自认倒霉吧,不过以后要是再有什么发财的机会,你可要第一个想到我。”


  

曾毅笑了笑,道:“好,我一定会记得的。”


  

顾宪坤知道曾毅不是个轻易许诺的人,今天能这么说,已经是很破倒了,可见曾毅心里是很愧疚的。


  

顾宪坤就道:“其实这对我来说,未必是一件坏事!蔡成礼总不能把星星湖四周的地全都霸占了吧!他愿意做前期的投资,倒替我把风险给承担了,现在我只要买地盖房子就行了。”


  

曾毅知道顾宪坤是在宽慰自己,不过这对商人的顾宪坤来说,确实不能算是一件坏事,钱虽然是少赚了一些,但投入也少了,风险完全处于可控状态。只是这一下,就完全破坏了曾毅的初衷。


  

“晚上一起吃个饭吧,我请!”曾毅说到。


  

“有什么说法吗?”顾宪坤问到,他可不想曾毅是因为愧疚而请自己吃饭。


  

“崔恩熙要回京城了,不送一下不好吧!”曾毅说道。


  

顾宪坤一听就道:“不去,人家崔恩熙又不想让我去送她,去了招人恨,这种事不能做!”


  

曾毅还要再说,顾宪坤就已经站了起来,摆手笑道:“我回了,你自求多福吧!唔,我会给崔恩熙去一个电话道别的!”说完,他就往门外走,走了两步,又回身把茶几上那份规划书抄起来,塞公文包里带走了。


  

看着顾宪坤离去,曾毅摇头苦笑,这帮家伙!


  

晚上曾毅回到荣城去给崔恩熙送行,只有他一个人,今天他一个壮丁都没拉到,不是大家都有眼色,而是崔恩熙看曾毅时的那种温情脉脉,让大家不多想都不行。


  

“晨盈向我提起过很多次荣城的地道小吃,说是非常好吃,我一直想去品尝,可惜都没有机会,所以今天我想邀请曾大夫一起去品尝这些风味小吃。”崔恩熙看着曾毅,眼里带着几分希冀,“不过,如果曾大夫不方便的话,下次也可以。


  

曾毅还怎么能拒绝,笑道:“今天是为你送行,当然你说了算!走吧,上车!”

 

“谢谢!”崔恩熙立刻眉飞眼笑,脸上焕发出迷人的神采,跟在曾毅身后朝外走,脚步轻盈得象一只鸟儿。


  

出门之后,崔恩熙把时时跟在自己屁股后面的保镖打发掉,然后上了曾毅的车。


  

曾毅发动车子,朝临江的夜市开了过去,那里顺着清江十几里地,都是各种风味小吃,一路走下去,每样小吃只需浅尝辄止,就既可以满足口腹之欲,顺道还可以领略到荣城的夜景和风土人情,应该很适合崔恩熙的要求!


  

背袭


  

到了夜市公园的外面,曾毅停好车子,两人就漫步朝里面走了讲去。


  

“这里晚上很热闹,不但有各式的地道小吃,还可以沿江散步健身,甚至可以一展歌喉。”曾毅笑着介绍,道:“我有位朋友”以前在这里唱歌的。”


  

说到这里,曾毅突然停下脚步,扭头朝公园门口看了过去,脸上神色有些奇怪。


  

崔恩熙顺着曾毅的视线看过去,发现都是很平常的行人,还有一些兜售小工艺品的商贩,并没有什么特殊的,她就疑惑问道:“曾大夫,在看什么?”


  

曾毅摇摇头,回过身来笑道:“没什么!我们进去吧!”


  

崔恩熙“嗯”了一声,跟在曾毅的身后,道:“是不是觉得看到熟人了?我也经常有这种错觉。”


  

曾毅笑了笑,也不解释,他刚才并没有向后看,怎么可能会用后脑勺看到熟人呢。只是在一瞬间,他突然觉得远处有人在盯着自己,不是熟人的那种感觉,而是一种被锁定了的感觉,所以他才会站下来,心里纳闷自己怎么会有这种感觉。


  

荣城是个没有冬天的城市,眼下气温虽然低了一些,但夜市里依旧是热火朝天,比起火热的夏季,人也并没有少很多,三五人一桌,喝着啤酒,吃着火锅烧烤,听着音乐,好不惬意。


  

“这里好热闹啊!”崔恩熙笑着,“在这种氛围里,胃口都会变得好了很多,难怪晨盈总向我推荐荣城的小吃。


  

曾毅带崔恩熙找到一张位置不错的桌子,位于十多家小吃店的中央,他道:“崔小姐想吃什么,就随便点!”


  

崔恩熙看了看四周这么多的店,小声问道:“这些店的东西都可以点吗?”


  

曾毅点点头,道:“都可以点!”


  

崔恩熙有些意外”她以前没吃过夜市,就问道:“吃完之后不怕结错帐吗?”


  

曾毅哈哈大笑,心道崔恩熙想得真多,这应该是店家操心的事情吧,他道:“不会的,桌子是共用的,但每家店用的餐具不同,他们也会自己记着你都点了些什么食物。你把这里当作是京城大学的食堂就可以了。”


  

崔恩熙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自己在大学食堂吃饭,好像跟这里确实有点相似,她道:“看来我有点杞人忧天了!”


  

曾毅呵呵一笑,道:“你想吃什么,我去帮你点!”


  

崔恩熙左右看了看,有些拿不定注意,道:“我对这里不太熟,还是你来点吧,我没有什么忌口的。”


  

“那我就看着点了?”


  

崔恩熙点头,“好,劳烦你了!”


  

曾毅一摆手,站起身来,道:“吃饭的时候,不用那么客气,不然我会噎到的!哈哈!”说着,曾毅站起身,到周围转了一圈,就把吃的东西点好了,无非就是烧烤、串串、几个凉菜,以及荣城本地特有的一种热饮。


  

烧烤很快送了上来,烤肉、烤兔、烤鱼、烤蘑菇……


  

曾毅把烧烤盘往崔恩熙面前推了推,笑道:“尝尝看,这跟你们韩国的烧烤完全不同,但也别有风味!”


  

崔恩熙微微欠身,笑道:“那我就开动了!”


  

韩国烧烤侧重于烧,有点类似于铁板烧,煎熟之后蘸着酱料来吃:而荣城这边主要是烤,在烤的过程中,加入香辛料和盐,借助火力让香气和味道慢慢渗入肉里,增味的同时又去掉腥味,所以口味完全不同。


  

崔恩熙挨个尝试了一番,比较中意烤兔和烤鱼,这两样是荣城独有的特色,跟全国各地的烧烤做法又有不同,卖相不怎么起眼,甚至还有些焦黑,但筷子一扒,里面肉质极其鲜美,香气四溢,吃一口下去,齿颊都带着香,实在是一种味觉享受。


  

此时位于夜市中央的舞台上,又有歌手登台表演,崔恩熙听了一会,道:“他的吉他弹得很厉害!”


  

“这里的舞台很有名的,走出去过天后级的歌手!”曾毅说道。


  

崔恩熙就带了几分崇敬,“难怪!你刚才说有朋友以前在这里唱歌,那他现在也是歌手了吗?”


  

曾毅摇了摇头,道:“很多人在这里唱歌,并不是为了做歌手,所以我那朋友现在并不是歌手!”


  

“那很遗憾!”崔恩熙说到,以她的生活环境,很难明白叶清菡为了生活来这里唱歌的那种无奈。


  

曾毅笑了笑,道:“为什么是遗憾呢?大家去ktv唱歌,也不一定非得是去练歌啊,kTV也没规定必须有专业水准才能进去唱歌。”


  

崔恩熙一时没明白曾毅这话的意思,不过等那位吉他弹得很好的歌手下去,一位中年大胖子跳上舞台接过话筒,她就明白过来了。


  

荒腔走板的声调,再加上《白毛女》之《北风吹》选段,唱得现场的气温顿时都冷了好几度。等大胖子心满意足从台上跳下来,现场吃烧烤的人,都在喊着让店小二过来,要把自己桌上的烤肉重新回炉热一下。


  

太他娘的冷了!


  

崔恩熙看着曾毅,两人脸上的表情都是很奇怪,随后再也压抑不住,放声大笑。


  

在这边吃过烧烤,曾毅带着崔恩熙沿江往前散步,路上碰着什么好吃的,就随便尝一尝。


  

崔恩熙的兴致很高,这一走就走出去很远,刚开始,江滨公园里全是散步。健身、扭秧歌、摆龙门阵的人,熙熙攘攘,等走到最后,公园里都变得行人渐少了。


  

曾毅看了看时间,道:“你明天还得赶飞机,不能再往前走了,不然我们就走不回去了。”,崔恩熙笑着点头,“谢谢你,今晚我过得很开心,不知不觉就走出这么远了。”


  

“开心就好嘛!”


  

曾毅就领着崔恩熙往回走,两人边走边聊天。


  

走过一盏路灯时,崔恩熙突然道:“曾大夫,你的鞋带松了!”


  

曾毅低头一看,可不是吗,右脚的皮鞋带松了,掉在一边,自己竟然没有发现。


  

崔恩熙淡淡一笑,露出几颗银牙,然后很自然地就往下蹲,道:“我来帮你系吧!”


  

曾毅赶紧拦着“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吧,这怎么好意思!”说着,曾毅就在路边蹲下,开始整理鞋带。


  

让崔恩熙这么一抢,曾毅也没有细看地方,蹲下去之后,才发现面前正好是一尊不锈钢的垃圾桶。不过他也顾不上再挪地方了,赶紧绑着鞋带。崔恩熙站在旁边,双手背在身后,侧着脑袋看着曾毅系鞋带,脸上带着温馨而俏皮的笑意,很像在欣赏一件极其心爱的事物。


  

“曾大夫,有件事,我想告诉你。”,崔恩熙突然说到。


  

曾毅低头系着鞋带,道:“你说。”


  

崔恩熙吸了口气,道:“我已经做了个决定,等明年南云医学院建成之后我就来荣城上……”话还没说完,崔恩熙突然瞪大了眼睛,她看到原本蹲在地上的曾毅猛然间一个弹跳跃起,张开双臂就朝自己扑了过来。


  

“啊……”


  

崔恩熙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曾毅一把抱入怀中,然后两人一起跌入了路边的草丛之中。


  

“咣”,身后发出巨大的声响,刚才还蹲在曾毅面前的那个不锈钢垃圾桶,就飞了出去。


  

“马匹的,这小子倒躲得快,都给我上,打!”有个沙哑的声音喊了一句,就听身后传来疾速的脚步声,像是有不少人往这边跑了过来。


  

崔恩熙回过身,就看到一个眼角带疤的光头小肥子,手里握着一根两尺长的钢棍,朝这边快步上前,一抬手,钢棍就朝曾毅抽了过去。


  

“啊!”崔恩熙吓得惊叫了一声。


  

钢棍来得太快,不给曾毅任何起身的机会,棍梢还扫着崔恩熙几分。曾毅当机立断,一咬牙,将崔恩熙往旁边猛地使劲推出,然后自己的身子往旁边一滑,一个侧身,用后背硬生生挨了这一记钢棍,随即一腿扫出,将小肥子踢翻在地。


  

不等小肥子再起身,曾毅翻身蹲起,一拳就砸了过去。


  

“咔叭”一声,小肥子的牙飞出去几颗,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后落入草丛,小肥子刚起了一半的身子,就直挺挺地躺了下去,在草地上一动不动,显然是被打得昏过去了。


  

曾毅抄起钢棍,反身一棍将另外一个冲上来的人抽翻,随即一个跳跃,将倒在地上的崔恩熙迅速拽起来护在身后。


  

两人刚站稳,就被十来个手持钢棍的壮汉给包围了。


  

崔恩熙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吓住了,脸上虽然看起来还很镇定,但双手却不由自主地抓住了曾毅的后背的衣服。


  

曾毅的眉角忍不住抽动了一下,是因为后背的伤痛。


  

“你们是什么人!”,曾毅喝问一句,胸中怒火万丈,刚才那一下实在是太凶险了。那小肥子悄声来到曾毅背后,猝然挥起钢棍,就往曾毅的头上砸。要是曾毅躲得晚上一秒钟,头上挨了这一记钢棍,此时肯定是非死也重伤了,那小肥子根本就是在下死手。


  

不巧正巧,曾毅蹲在了一尊不诱钢的垃圾桶前。绑完鞋带一抬头,正好从垃圾桶的桶身上看到了棍影一闪,来不及判断这棍子是冲谁来的,曾毅就侧身跃起,连带着崔恩熙一起扑入草丛。


  

围上来的大汉们也有些意外,平时小肥子的闷棍是一打一个准的,今天竟然失了手。大汉们一对眼,也不吭声,提起棍子就一哄而上,准备来个乱棍。


  

曾毅心中生气,脚下猛然一踢,草屑带着砂土就朝对面的大汉们飞了过去,大汉们只好侧脸躲避,防止砂石飞进眼睛里。


  

手中钢管一紧,曾毅猛然折身,就朝身后的另外几个大汉冲了过去,手中钢棍或扫或戳,连连出击。


  

崔恩熙只感觉自己被猛地拽了一下,身子就跟着曾毅飞了出去,随后就觉得自己犹如波涛中的一叶扁舟,随风浪而疯狂摇摆。


  

对方一个照面不打,就要置曾毅于死地,曾毅此时还怎么会客气?手中的钢管就用上了十分力气,一棍下去,只要打实处,对方不是手断,就是腿折,他甚至都懒得用什么手法就是一股蛮力。


  

另外一边的大汉躲过砂石草屑,等一回身就傻掉了,那边几个自己的人只是在这短短的时间内,就全躺下了,一个个倒在地上凄厉地惨叫。


  

之前还准备上前群殴打乱棍的这帮家伙,此时脚下就有些泄力,正犹豫着还要不要接着冲,那边曾毅放到几个之后,就掉转身子,朝着这边打了过来,一时间又是一阵惨呼狼嚎。


  

要说这几个大汉也算是心狠手辣的人了,打架敢下死手,可也不是曾毅这种人的对手。曾毅是练过的,就是对上受过职业格杀训练的汤卫国、张杰雄,也是丝毫不落下风,手底下非常干脆利落,几乎是一棍一个。


  

一眨眼的工夫,十几个大汉全都躺倒在地。只剩下最后一个,颤巍巍地站在那里,手里的钢管眼看就要握不住了,曾毅一棍下去,就能听到一声清脆的骨折声,这动静把那人吓得胆都快破了。他没想到今天一个原本十拿九稳的群殴局面,结果变成了一人群殴一群。


  

曾毅抬起钢棍,指着那人,厉声喝道:“说!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对我下死手!”


  

这些人绝不是劫财,也不是见色起心,因为不管是劫财劫色,都不至于一上来就先要人性命,对方完全就是有备而来的,而且看这出手的干脆劲,绝不是头一次做这种事!


  

那人被曾毅眼里冒出的杀气给吓着了,脑里正犹豫自己要讲什么,这一犹豫,曾毅一脚就踹了过来,那人飞起来的时候,自己都能听到肋骨断裂的声音,随即就跌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崔恩熙也被曾毅这杀神的样子给吓到了,那些整天跟在她身后的保镖,也是很厉害的人物,可跟眼前的曾毅一比,就完全没法看了。


  

曾毅掏出电话,拨了陈龙的电话,道:“我在江滨公园凤山路这段,你带人过来吧!”


  

陈龙一听这话头都大了,我的妈呀,曾毅这又是搞什么事啊,不过他不敢大意,立刻道:“好,我马上过来!”


  

挂了电话,曾毅把手里的钢棍一下甩出,眉头不禁又抽动了一下,刚才这一番剧烈搏斗,背上的伤又重了几分。


  

回头看到傻站在当场的崔恩熙,曾毅就快步过去,一把遮住崔恩熙的眼睛,然后将她直接抱起,放到了不远处一尊雕塑后面,在这里完全看不到那边的情景。


  

“你就站在这里,我让人来接你!”曾毅看着崔恩熙的眼睛,“那些人是冲我来的,与你无关。”


  

崔恩熙先是下意识点头,随后就使劲摇头。


  

曾毅也不理会她,拿起电话又拨了汤卫国的电话,让他过来把崔恩熙接走。


  

放下电话,曾毅朝那边走去,结果一转身,身后的崔恩熙惊声叫了起来,“你的背受伤了!”


  

崔恩熙跟上来,伸手就要撩开曾毅的衣服去看伤势,她现在回过神来了,记起曾毅这一棍子是为了推开自己,而硬生生挨的。


  

“没事!”曾毅按住崔恩熙的手,“不用看,我自己就是大夫,自己清楚,一点皮外伤罢了!”


  

“不行!”崔恩熙刷开曾毅的手,然后眼泪就下来了,道:“血都渗透外套了,必须处理!”


  

说着,崔恩熙就小心扯起曾毅的袖子,要帮曾毅把外套摘下来。


  

曾毅也就由她了,等西装外套摘下,就看到里面的白衬衫后背已经是血红一片,撩开一看,崔恩熙就哭了起来,曾毅背上赫然一道七八寸上的伤痕,肿成了紫色,皮肉外翻,向外渗着血。


  

“哭什么!今天能躲过一劫,保住这条命,已经是很运气,且偷着笑吧!”曾毅脸上挤出一丝笑容,今天要不是鞋带松了被崔恩熙发现,凑巧蹲在了那个不锈钢的垃圾桶前,肯定就吉凶难测了。


  

崔恩熙从包里拿出纸巾,一边帮曾毅擦背上的血,一边哭,擦擦血,又擦擦泪,结果擦来擦去,曾毅背上的血没擦干净,反倒把自己脸上擦了不少的血。


  

陈龙是知道曾毅的能耐的,没人能在曾毅手下占了便宜,他原本以为这次还跟以前一样,都是小场面,可等到了现场,一看到曾毅那副血肉模糊的样子,再看崔恩熙满脸的血,陈龙当时惊得就七*掉了六魄,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


  

我的娘咧,这是天塌了吗!


  

陈龙就急急朝曾毅跑了过去,也没顾着脚下,一脚踩空,差点摔倒,就那么踉踉跄跄地到了曾毅身边,急声道:“曾毅,曾毅,你这是怎么了,伤到哪里了?要不要紧啊!”


  

说完,陈龙就挑起来朝背后的人喝道:“快打急救电话啊,让救护车给老子滚过来!立刻!马上!”


  

“没事!就是挨了一棍子!”曾毅示意自己没有大碍。


  

陈龙哪能放心,以曾毅的本事,寻常人根本难以近身,现在却被人一棍子抽成了这样,这是在下死手啊,这绝不是一般的寻衅斗殴!是谁他娘的吃了雄心豹子胆,敢向曾毅下手,反了天!


  

“人呢!”陈龙急眼了,“人呢!老子要拔了他的皮!”


  

骂完这句,陈龙就看到不远处有个人站起来,跌跌撞撞似乎要跑。


  

陈龙一看,哪还有丝毫的犹豫,几个小快步冲上前去,肥胖的躯体腾空跃起,一记飞腿就把那个要起身逃跑的家伙踹得闷哼一声,歪倒在地。


  

听这动静,比刚才挨了曾毅一棍还要严重!


  

一少


  

身后的警察看陈龙今天如此失态,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了,当下没有任何犹豫,拔枪的拔枪,掏手铐的掏手铐,迅速控制现场局面,准备把这些倒在地上的人全都带走。


  

“把这帮暴徒全都给我带回局里!”


  

陈龙此时完全是急怒攻心,十几个暴徒持械围攻曾毅,这绝不是小事!要是今天曾毅出上一丁点的差池,以方南国的性格,别说是自己,就是荣城警方上上下下,都绝对不会有一个人好过,那一定是滔天巨浪。


  

有警察上前小声提醒道:“陈局,有人受伤,医院!”


  

“要不要老子教你怎么办案!”陈龙暴喝。


  

那警察也不敢再问了,立刻打电话让局里再多派人前来支援,然后过去看了看,医院,伤轻的就准备带回局里连夜审讯。


  

陈龙这才想起受伤的还有崔恩熙,又急忙过去问道:“崔小姐,你没事吧,伤得重不重?”


  

崔恩熙的泪还没止住呢,只是摇着头。


  

陈龙借着路灯的光线仔细一看,发现崔恩熙好像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道:“曾毅,医院吧,这里我们会有人处理好的!”


  

曾毅往那边看了看,自己留下来也确实没用,就点了点头,道:“好!”


  

陈龙立刻跑过去拉开车门,小心地护着曾毅上车,然后拉响警笛,医院而去。


  

汤卫国晚上喝了点酒,到现场的时候头还有点发晕,他驱车过来,远远就看到警车和救护车上刺眼的红蓝闪灯,当时酒就醒了一大半。


  

车没停好,汤卫国就已经跳下了车,然后直往这边闯,眼睛四下搜索,开始寻找着曾毅。


  

一名警察抬起手,在警戒线上拦住汤卫国,喝道:“警察办案,退……”


  

“滚你娘的蛋!”


  

汤卫国没等警察说完,大手一扒,就把挡道的警察直接掀翻在地,然后急急跑了过去,四下找着曾毅的影子,大声吼道:“曾毅!曾毅!”


  

四周的警察看突然闯进这么一个满脸凶相的大汉,上前就把警察打翻在地,还以为又有人来,立刻放下手里的暴徒围了上来。


  

汤卫国掏出证件,甩在了当前一名警察的脸上,喝道:“谁是负责人,给老子滚过来!”


  

警察都准备拔枪了,结果一瞥,看到了证件的封皮,当时一惊,领头的警察过去翻开一看,就是两腿一并,道:“首长你好!”


  

汤卫国就指着那警察,急声问道:“曾毅呢,曾毅在哪?”


  

之前来得早的警察,听陈龙喊了曾毅的名字,所以赶紧上前答道:“曾毅受伤了,医院了……”


  

说没说完,警察只觉得衣领一紧,就被汤卫国拽了过去。


  

汤卫国瞪大了眼睛,吼道:“放你娘的屁,曾毅怎么会受伤呢!”汤卫国喝了酒,但却不糊涂,他一身的本领,但想伤到曾毅,也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警察让汤卫国的凶悍相给吓到了,解释道:“我们……我们来的时候,就看到他已经受伤了,医院了,我们留下来带这些凶徒回局里接受调查,事情的具体情况,等我们把人带回去调……”


  

“带你娘的屁!”


  

汤卫国一把推开那警察,几个大步上去,把躺在地上的一名凶徒一把拽起,抬手一个大耳光就抽了过去,打得那家伙半边脸立刻变了形,“说!谁把曾毅打伤的,谁指使的!”


  

说着,汤卫国抬手还要再打,四周的警察一看,急忙上前,大家一起发力,才把汤卫国死活给按住了!我的娘,你就是现场审讯,也用不着这样吧,那人犯已经受伤了,再让你几巴掌下去,还不得当场交代了。


  

汤卫国胸中怒火滔天,马匹的,敢打我兄弟,你当老子这双拳头是摆设吗,他那等得及让警察回去慢慢调查,恨不得一拳下去打得这帮家伙吐血吐肺。


  

几个警察忙出一身大汗,才勉强按住汤卫国,旁边有机灵的,立刻就道:“这位首长,事情我们会立刻调查清楚的,医院,你是不是先去看看他的伤势!”


  

汤卫国一听,大手一甩,把几个警察齐齐推出个趔趄。


  

拿出电话,汤卫国先拨给韦向南,“小南,曾毅的药箱子是不是在家里?你现在马上带着药箱子,联系陈龙,曾毅被人打伤了,送医院了!”


  

“你放心!我绝对饶不了他们!”


  

汤卫国恨恨说了一句,就挂了电话,然后一指警察,道:“谁都不准离开,就在这里给我审!现在就审!”


  

警察没办法,医院,派人跟着去看守,然后就在现场开始审问调查。


  

汤卫国又打了个电话,把警备区处突队的光头集合起几十个,准备一有结果,就下令动手。


  

警察一听,心中暗惊,我的娘咧,这帮杀神想要干什么啊!


  

医院,医院的医生都认识他,一阵鸡飞狗跳,连邵海波都给惊动了,医院。


  

医院的时候,正好跟韦向南碰上了,两人一起往进走。


  

韦向南脸色焦急,问道:“邵院长,到底是怎么回事,曾毅伤得重不重?”


  

“下面的医生刚才在电话里向我讲了,没伤到筋骨。”邵海波有些自责,“下午曾毅还给我打电话,说是让我晚上一起吃饭,去给崔恩熙送行,我有两台手术要安排,就给推辞了,谁能想到晚上就出了事。早知这样,我怎么也要跟着他,说不定就没有这事了!”


  

韦向南提着医药箱里快步进了电梯,“现在说这些都没用了,先去看看他的情况。”


  

两人进了电梯,直接到楼上的特护病房。


  

曾毅此时正趴在病房的床上,上半身被包成一个大粽子,医院拿来几瓶点滴,说是防止伤口发炎,正在劝曾毅打点滴。


  

“小毅!”邵海波快步上前,问道:“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包太多纱布了,勒得人都喘不过气!”曾毅笑着开玩笑,道:“医院得重新培训一下包扎伤口,不然这伤口包好了,病人也被憋死了。”


  

“什么时候了,还在开玩笑!”韦向南看曾毅能说笑,心里松了口气,上前把药箱子放下,脸上不无担忧,她看了半天,什么也没看出,因为伤口已经被包得很严实了,就紧张问道:“伤在哪里了,严不严重?”


  

“没事的,你们不用担心。”曾毅说到。


  

旁边的医生就道:“这能叫没事吗!光伤口都七八寸长了,幸亏是钝伤,要是对方今天拿出来的是刀子,后果不堪设想。”


  

韦向南和邵海波齐齐变色,两人一听七八寸长几个字,心就提到了嗓子眼。


  

曾毅很不爽地瞪了一眼那医生,道:“真没事,就是挨了一棍子,都是皮外伤。”


  

“骨头没有问题吗?”邵海波问到,如果是棍伤的话,只要骨头没问题,一般是无大碍的。


  

“骨头好着呢!要不是医生以死要挟,让我趴在这里别动,我这会都该回家睡觉了!”曾毅笑着。


  

邵海波不信,扭头去看那医生。


  

医生就点头道:“拍过片子了,骨头没问题。”


  

邵海波也瞪了一眼那医生,明知道我现在很紧张,还故意夸大伤势,你邀功也得分个时候吧,心脏都要被你吓得出问题了,“医院观察几天比较好!”


  

韦向南也道:“是,不着急出院!前几天忙着张罗研讨会的事,估计也累了,正好休息几天。”


  

旁边的医生手里还拿着吊瓶呢,道:“邵院长,你看这吊瓶还打不打?”


  

邵海波一摆手,“吊瓶就不打了,辛苦你了,回头你把诊断资料准备好,我要再看一下。”如果是刀伤,医院的处理方法肯定是最妥当的,但如果是钝伤的话,曾毅自己就能处理,中医在活血化瘀方面的疗效,医院的吊瓶,


  

韦向南帮曾毅打开药箱,让曾毅自己挑出合适的药,然后去倒了一杯水,放在桌上凉着,又过来先帮曾毅把床垫了垫,好让曾毅趴得更舒服一些,道:“你平时不是挺机警的,怎么会被人打到?”


  

“双拳难敌四手,难免的!”曾毅苦笑,今天能躲过那一棍子已经很幸运了。


  

“这次绝不能轻饶那帮人!”韦向南也是很生气,她还没从见到曾毅有如此狼狈的时候呢,“吃完药你就先睡吧!我这几天都没有事情,医院守着你。”


  

“不用了!”曾毅说到,“就一点小伤,又不影响行动,哪能让大家都耗着。”


  

邵海波笑道:“行了,你就躺着吧!平时都是你帮大家治病,现在终于轮到你躺在病床上了,机会难得,就让我们都好好瞻仰瞻仰嘛!”


  

曾毅无奈摇头,这回可有笑话看了。


  

韦向南过去试了一下水温,觉得差不多了,端过来让曾毅把药吃了,然后对邵海波道:“邵院长,医院每天都一大堆的事,你早点回去休息,这里有我就行了!”


  

邵海波只好点头,把旁边的医生一起叫了出来,他还得再看一下曾毅的诊断资料才能放心。


  

韦向南看曾毅一直趴着,觉得不怎么放心,就道:“趴着睡会不会难受?我再让人送个软一点的垫子来吧!”


  

“这个趴着刚合适!”曾毅笑着,“南姐你真不用担心的,医院的医生小题大做,包得太多了,看起来严重,其实就是皮外伤。”


  

韦向南拿起床头的空调被,小心地给曾毅披上,动作很轻缓,怕碰到了曾毅的伤口,一边道:“你卫国大哥平时经常受伤,可我从来都不担心,因为他就是那么一个性格,要是不带点伤回来,他自己都会觉得别扭。可你不同,我最放心的就是你了,谁知你猛一下就受这么重的伤,听到消息时,我这颗心都不知道该怎么跳了。”


  

曾毅心里一暖,道:“以后我会更注意的。”


  

韦向南给曾毅盖好被子,就坐在床边的椅子里,道:“知道是谁干的吗?”


  

曾毅摇头,“还不清楚。”


  

刚才想了半天,曾毅也没想到会是谁要置自己于死地,就是当初的袁文杰吃了那么大的亏,也没敢对自己下这种死手啊,曾毅在南江还是有一定影响的,又是一名官员,任何人要对曾毅下手,都会考虑后果。再说了,曾毅也并没有那种“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死仇。


  

“你卫国大哥已经去处理了,很快会有结果的!”韦向南道。


  

正说呢,病房的门又开了,陈龙陪着崔恩熙一起走了进来,崔恩熙是去洗脸了,刚把脸上的血渍清理干净。


  

韦向南这才想起曾毅晚上是去给崔恩熙送行的,再看崔恩熙眼睛红肿,衣服上全是污渍灰尘,就站起来问道:“恩熙小姐,你这是……”


  

崔恩熙很抱歉地一鞠躬,道:“南姐,非常对不住,是我连累曾毅了。”


  

韦向南看崔恩熙的状态明显很不好,就道:“先坐下,坐下说!”完了,她问陈龙,“陈局,到底是怎么回事?”


  

陈龙就道:“根据崔小姐的说法,当时曾毅正蹲在路边系鞋带,此时有人走到曾毅背后,猛然抽出了事先准备好的钢棍。曾毅反应快,第一下给躲开了,对方上前追棍的时候,曾毅为了保护崔小姐,这才被对方击中背部受伤。”


  

崔恩熙的眼泪又下来了,连声道:“是我拖累曾毅了。”


  

曾毅皱眉道:“都说了跟你没关系,那些人是冲我来的,今天还好你没受伤,不然愧疚的就是我了!”


  

韦向南也是轻声劝慰道:“好了,别哭了,曾毅他是一个大男人,保护好你是应该的。”


  

陈龙看这里没什么事了,就道:“韦总,崔小姐我就交给你了,我要赶回去处理这件事。”


  

陈龙心中知道这件事绝不简单,这不是曾毅受没受伤的问题,而是对方根本就是有预谋地要置曾毅于死地。那一棍也就是曾毅能抗住,换了是普通人,一棍下去皮开肉绽,铁定失去抵抗力,只能任人宰割了。


  

两人劝了好半天,崔恩熙才止住哭泣,曾毅看她哭得有些疲惫,就让韦向南先送对方回去。


  

医院,曾毅已经趴在床上睡着了,韦向南就在外间的沙发上坐下,等着汤卫国的消息。


  

第二天一早,医院来探望曾毅,体制内的小道消息传得最快,曾毅昨晚才挨的棍,今天已经是人人皆知了,不少人来之前,甚至连曾毅的病房号码都打听清楚了。


  

顾宪坤来得最早,他一早给崔恩熙打电话道别,才知道曾毅住院了,医院。看到曾毅那五花大绑的包扎,顾宪坤也是后悔不已,直道昨天就应该跟着曾毅一起去给崔恩熙送别。


  

坐了半个小时,顾宪坤告辞走了,他前脚刚走,后脚病房的门又被人推开。


  

“曾主任!”常俊龙提着一个大果篮,来到曾毅病床边,道:“早上我要去白阳,才听说曾主任受伤住院了,就赶紧过来看望。”


  

曾毅没想到常俊龙会跑过来看自己,道:“常总请坐,我身上有伤,就不起来了!失礼的地方,请勿怪!”


  

“躺着,躺着!”常俊龙做了个要按住曾毅的动作,然后把果篮放在一旁,叹道:“太让我吃惊了,荣城的治安一向都是不错的,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呢!怎么样,医生是怎么讲的?要不要紧?”


  

“皮外伤,不碍事!”


  

曾毅笑了一声,然后观察着常俊龙的表情,他昨晚一直都在思考会是谁向自己下手,也想到过常俊龙,但给否决了,因为眼下常俊龙是最没有理由这样做的人,他的星星湖项目,还离不开高新园区的支持。


  

不过,就在刚才常俊龙走进来的一刹,曾毅突然想起一件事,就是前几天中医研讨会有人捣乱的事,当时曾毅认为那是某些心术不正的西医搞出来的幺蛾子,这也是绝大多数人的第一反应,也最为符合事物的逻辑。


  

但就在刚才,曾毅觉得自己似乎忽略了另外一种可能:那些来捣乱的人,很可能不是冲着中医来的,而是冲着自己来的。


  

搞中医研讨会是自己的主意,专家是自己请的,会务也是自己在筹备的,如果中医研讨会搞砸了,那么最丢脸的一个,就是自己了,甚至还很有可能一下把中医界的人全都得罪光。


  

这个暗中捣*的人,会不会是常俊龙呢?曾毅想着。


  

“看起来很严重啊!”常俊龙打量着曾毅背上的包扎,担忧道:“有没有伤到筋骨,拍过片子了吗?”


  

曾毅笑道:“常总可能忘了,我自己就是大夫。”


  

“哦……”常俊龙一幅恍然状,道:“我这一担心,倒把这事给忘了,曾主任医术不凡,你说无碍,那肯定就是无碍了。不过我看也不能大意,最好医院多观察几天,虽然我个人心里是巴不得曾主任现在就能痊愈。我那个星星湖的项目,可还少不了曾主任的鼎力支持。”


  

“常总客气了,星星湖的项目,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曾毅笑着。


  

正说着呢,韦向南提着早饭走了进来,常俊龙也就不再多说,嘱咐曾毅多休息,然后告辞离开了。


  

“那是谁?”韦向南问到,她没见过常俊龙。


  

“均胜公司的常俊龙!”曾毅说到,“和蔡成礼要在白阳做个大项目!”


  

韦向南“唔”了一声,也没多想,打开饭盒,把准备好的早餐拿出来。


  

医院的门诊大楼,钻进楼前停着的一辆兰博基尼。


  

车里的驾驶位上,坐着一位脸色白净的年轻人,此时正在对着后视镜,整理自己的飘逸长发,道:“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看起来是挺严重的!人包得跟粽子似的,趴在床上起不来!”常俊龙叹了口气,伸手拿出一根雪茄点着,往椅背里一躺,道:“这荣城未免也太危险了吧!别人都说这曾毅是南江一少,如此有头有脸的人物,竟然会在公园里被人给打成那样。孙少,我看你以后出门也要多加防范啊!”


  

长发白净的年轻人冷哼了一声,道:“常俊龙,你少在那里煽风点火,我不吃你这套。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那点小心思,我跟你合作,只为求财,但你跟曾毅的那些恩怨,我没兴趣,你也休想利用我。”


  

常俊龙不以为意,吐了个烟圈,鼻孔里嗤了一声,笑道:“千里迢迢地从京城到了南江,结果别人是一,自己是二!”


  

“常俊龙,你有完没完!”长发的年轻人拍了一声喇叭,冷笑道:“有能耐,你现在就自己上楼跟人家单挑,也让我高看你一眼!”


  

常俊龙一摊手,“好好好,就当我放屁,开车吧!”


  

长发的年轻人发动车子,正要启动,前面一辆黑色奥迪车突然疾驰而过,急速上了门诊大楼前的亭廊,要不是反应快,两车就要擦上了。


  

“马匹的!”长发年轻人骂了一声,就要推门而下,去找那辆奥迪车理论。


  

“孙少!”常俊龙一把按住长发年轻人,道:“你先看清楚那是谁的车再动啊!”


  

“废什么话,他就是荣城的市长,又能怎……”长发年轻人还没把狠话说完呢,就脸色一怔,随后“嘭”一声,赶紧又把车门关紧,闷闷坐回驾驶位。


  

他已经看到车里下来的是谁了,正是南江省的第一夫人冯玉琴,就是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下车去找冯玉琴的司机理论。今天幸亏是没擦上,不然麻烦的一定是他自己。


  

“孙少,冲动是魔*啊,这里可不是京城,而是南江!”常俊龙的脸色就很好看了,隔着车窗看着那边的冯玉琴,啧啧道:“你说,冯厅长这会不会是来探望曾大少的?”


  

长发青年抓着方向盘,一语不发,等冯玉琴进了门诊大楼,就发动车子快速离开。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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